第二日早上,李渡走在去鄰縣的路上,看到跟在自己身旁的裴容與,不禁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怎麼跟來了?”
裴容與變了一副普通的面貌,眼睛也從引人注目的綠色變作了黑色。
“不是你昨晚上說的,讓我跟來幫你的嗎?”
李渡:“哎呀,那是用來應付世回的……沒想你真來幫我。”
裴容與:“你我傷痛相連,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李渡看了眼他陌生的臉,默不作聲地加快了腳步。
今日一早,他本來想要自己一個人悄悄出發,為此特地昨晚上就熬好了一大鍋粥,排骨、山藥、綠豆和大米一起熬煮,軟糯鹹香,香氣撲鼻。
李渡把熬好的粥用小火溫上,轉身推開小竹樓的門,就聽到身後裴容與的聲音。
“不吃完早飯再出門嗎?”
李渡:“……”
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不得不坐下來和裴容與一起吃了早飯,并且和他一同下了山。
杜世回口中的鄰縣喚作玉裡縣,也算在扶玉閣的地界内。
雖然不如玉山縣繁華,但也相差不多。
這處新設的鎮妖司建在一處無名山腳下,說是新建,不如說是新近才落成的。
此處縣城臨近邊關,這麼多年來建築裝飾間或多或少地帶上了點異域風格,鎮妖司卻還是白牆黑瓦的标準中原制式,占地比一般富貴人家的大宅還大些,即使地處縣城一角,也未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裡邊格局整齊,規劃分明,除去辦公、藏書、議事用的場所,還另設有演武場和專供各人居住的房舍。
“裡邊各處我幾乎都看過一遍,沒有花想容的蹤迹。”
李渡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茶,又接着道:“隻除了掌司處理公事的處所和專門辟出的囚室,這兩處都有專人看守,并且設有道門法印。”
他回憶了片刻,又道:“雖說也不是特别難解,但還是有點精深的,倒不用擔心解不開,就是恐怕打草驚蛇。”
他從袖中抽出一張畫像,在江北月面前展開。
後者嘴裡還叼着個沒吃完的雞腿,探身去看。
隻見那畫像上是一高一矮的兩個青年男子,二人的相貌都算出衆,雖比不上裴容與這類的,但放在普通人當中,也可以稱一聲俊朗。
較高的男子眉尾至眼角一道疤痕,襯得他眉眼冷硬,較矮的男子則是容色清秀,兩人俱是一副沉靜而内斂的神色。
李渡指了指較矮的那人,對江北月道:“要請你幫忙,照着此人的相貌趕制出一張面|具。”
“這二人都是鎮妖司新近招進來的,這一批新人彼此之間都還不熟識,這兩日觀察下來,發現這二人總是一起行動,甚少與其他人交流。”
“他們二人都姓李,大概是同鄉,昨日一早就遞了信回鄉,告了十幾日的假,我偷偷把信上的時間改作了一天,明日我們就扮作他們兩人,看看有沒有辦法去囚室查探查探。”
江北月嘴裡塞滿了雞腿肉,說話咕咕哝哝的:“就要這一個嗎?另一個不要?”
李渡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另一個會自己變。”
裴容與:“……我道歉。”
李渡:“和我道歉做什麼?是你妖族的祖宗規定不許随意變換樣貌,又不是我規定的。”
裴容與:“他們不是我祖……”
李渡瞪了他一眼,把他面前那盤山藥棗泥糕拿走,遞給了旁邊的江北月,順便還在上面澆了一勺子橙花蜜。
李渡拍了拍江北月的腦袋:“辛苦你啦。”
江北月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嗯嗯”地點了幾下頭。
他拈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餘光觸到裴容與的眼神,一不小心差點噎住。
江北月收了李渡的報酬,當天晚上就仿着畫像做好了一張人|皮面|具。
他在這方面是專業的,效果十分好,雖然上次不知道怎麼的被飛翠羽識破了,但他保證這次絕不會被其他什麼人識破的。
李渡和那較矮的男子身量差不多高,用面|具也就足夠應付了。
裴容與卻比另一人還高出一截,人|皮面|具也沒法掩去他與衆不同的瞳色,既然身高和眼睛都要變,索性也就把臉一起變了。
第二日李渡和裴容與趕到鎮妖司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的早訓。
這一批将近二十個人,都是新招進來的,訓練的也多是些簡單的身法把式。但一天下來從早訓到晚,隻有午時用飯的時候算作休息了半個時辰,也是夠累人的。
一行人一起回房舍的時候,裴容與走在李渡身邊,攙了他一把,李渡不想惹人懷疑,搖搖頭避開了。
他們這些人新招進來不就,住的房舍也是最次等的,八人一間的大通鋪,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