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妖來說,出于先天的種族優勢,辨别妖氣要比人族修士容易許多。
但有此種能力的妖卻也并不很多,依然是要憑天賦的。
小十一的天賦,在妖族裡也算得上是絕佳的,雖然尚還年幼,辨别來自于同族的妖氣,對他來說也是輕而易舉的。
李渡體内毫無靈力,自然對這事無能為力。
從這一點上來說,小十一倒确實是幫了大忙的。
李渡繼續在袖子裡摸了摸。
“雖然你這回确實幫了忙,但你躲在儲物袋裡,這不到兩天裡偷吃了我大半袋子柚子糖,就不另給你獎勵了。”
小白蛇幽怨又委屈地蹭他的臉頰。
李渡不為所動地抿杯裡的酒。
小白蛇把自己上半身懸在李渡面前,屬于蛇類的豎瞳上蒙着一層蒙蒙的水霧,完全掩去了本有的鋒銳。
李渡:“……”
他控制不住伸手摸出了剩下的小半袋柚子糖。
揉着圓球狀的糖果裝在繡了紋路的素色小布袋裡,用柳條兒擰的繩紮緊了口子,但因為被偷吃過的緣故散開了,橘柚獨特的清甜果味從中微微散出來,比起柚子酒的香味更多幾分柚皮的酸澀。
李渡捏着糖袋子,欲言又止幾次,終于狠下心道:“明天,明天再給你吃。”
小白蛇眼睛裡的委屈幾乎要凝成實質,李渡受不了地轉頭向另一邊,卻又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也是中間劃着一道豎瞳的,蛇類的眼睛。
讓李渡回想起在小園山上,在半月多前,在竈間,在深夜裡,粗|碩的黑蛇盤在他身上的觸感。
同時也回想起不久前他孤獨的憤怒的無奈的、不被理解的心緒。
李渡心裡一軟,把手裡的小半袋子柚子糖塞進了裴容與手裡。
對方什麼也沒說,但從裡面拈了一粒出來含進了嘴裡。
李渡有時候還是有些感謝花想容和他的連心印的,就比如現在。
他能感覺到,裴容與應該是喜歡的。
不過他也分不太清,畢竟兩個人的情感總是攪在一起,沒法完全弄清楚。
但總歸不會很讨厭吧。
李渡忍着笑意抿了口酒,低聲安慰着蔫在他肩上的小白蛇。
等李渡終于成功哄得小十一鑽進衣袖藏着,對面桌上那一行人也已經把新上的兩份肉吃完了。
他們又接着坐了一會,便要起身離開。
李渡卻同時也跟着站起身,拱手一禮,對着那女子道:“曲姑娘,可否移步一叙?”
那女子目光沉穩,卻隐隐含着一種銳不可當的鋒利。
她幾步走到李渡面前,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我姓曲?”
李渡笑了笑:“舊時因緣,見過你一面。”
女子:“何時何處?”
李渡:“很多年前了,在——”
他俯下身,稍稍湊近女子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在藏劍山,曲春台副将。”
曲春台瞳孔驟然一縮,擡手示意正要上前的軍士退開。
“你們先走,我回頭再與你們會合。”
那幾人聽後應了聲是,絲毫不曾猶疑地離開了小酒館。
曲春台等他們走遠了,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才開口問道:“我多年不用這個名字了,你說你見過我,我怎麼對你毫無印象?”
李渡:“那時候你還小,沒有印象也正常。”
“我不僅知道你的本名,還知道些别的事。”
“玉裡縣新設鎮妖司,數日前深夜有人張貼狀紙于門前,揭露扶遠縣蛇妖為禍。”
他比曲春台高出一點,低頭看着她的眼睛。
“——你就是投信人。”
曲春台緩慢地眨了眨眼,神色如常:“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隻是想請你幫個小忙,狀紙上的内容畢竟有限,能否具體講講。”
“扶遠縣異狀為何?你又是怎麼發現是有妖——還是蛇妖的?”
李渡伸手一指對面的座位:“勞煩。”
不等曲春台回應,他就又繼續說了下去。
“藏劍山地處南部,多是清淡偏甜的口味,北邊的飯菜想來不合你的胃口。”
他隻略微想了想,就轉頭對着掌櫃道:“來份蒜泥白肉,一小碟馬蹄糕,一碗酒釀糯米甜湯,一人份就好。”
“适才看你沒怎麼動筷,邊吃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