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勞我費心。”
花想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從善如流地換了個話題。
“自一月前我初到這裡時,就在邊緣設了陣,削弱靈力,許進不許出。本沒有打算這麼快打草驚蛇,沒想到數日前從鎮妖司來了三個人,在我聽聞這件事之前就已經死了個幹淨。”
“因此我不得不提前啟動陣法,但我那畫符布陣的水平你也知道,真正有些本事的基本都跑了,剩下的那些大多不成氣候,。”
他對此十分坦然:“想來你遇到的那幾個,應該是剩下這些小妖中最強的,多年不見,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這麼善良,又這麼倒黴。”
李渡:“……”
李渡:“設的什麼陣?”
花想容回憶片刻,終于想起了那個名字:“煙籠陣,從《春綠集》裡看的。”
他支着下巴,如同背書一般接着道:“煙籠陣,五行屬水,這裡有條河,恰好可以借水勢。”
李渡:“你倒也不是全沒有長進,竟還懂得去借水勢。”
花想容:“這是杏禾教的,他算是我們三個當中最精于此道的了。”
李渡回想起在水下遇到那少年的場面,重複道:“杏禾?”
花想容點了點頭:“他其實是個好孩子……鎮妖司兇戾名聲在外,他自知落到鎮妖司手裡沒有活路,想來也是因此才出此下策。”
裴容與神色冷然:“孩子?他比你大不知多少了。”
花想容:“你這人怎麼這樣?他雖然是比我大,但我也……”
李渡:“……他說的年齡。”
花想容:“哦。”
狐妖:“……”
花想容清了清嗓子,複又正色道:“我和狐狸這麼久都沒被識破,甚至還能趁機布下陣法,都少不了杏禾的掩護,這是真的。”
“約是一月前,我們從扶玉山出發,當天晚上歇在鄰縣客棧,本打算第二日再想辦法混進扶遠縣,就剛好在客棧大堂裡遇到了這小孩。”
他勾唇笑了下:“裝得那叫一個溫柔小意,還說什麼不介意我們三個人……”
李渡:“咳。”
花想容:“咳,隻可惜演得還是略有生澀。後來我們也就順水推舟,假裝是被他騙到了這兒。”
“他也對我們施了‘花好月圓’,隻不過沒料到我剛好對這東西有點研究,他不敵我們兩人聯手,這才不得不轉而幫助我們。今日趁我們不備意圖逃走,又沒想到鎮妖司竟在我們設的陣外圍另設了一重陣法,他不得脫身,因而挾持了你,又沒想到你們兩個偏偏是踢不動的兩塊硬骨頭。”
花想容:“……他曾對我說過,這是他第一次對别人下手,偏巧就遇到了我們,也不知該說是太倒黴還是太幸運。”
李渡重複道:“第一次?”
花想容點頭:“說真的,我也不是個容易輕信别人的人。但是看他那股子純情勁兒……”
狐妖:“咳。”
花想容:“咳,他施下‘花好月圓’的手法也十分青澀,若非如此,即使是我對這東西的前身有所了解,也多半無法靠自己破除。”
“總之這話我還是信了大半的。”
花想容:“錯确然是無可辯駁,但也算是功過相抵。我也無意為他開脫,但就算是出于道義,我覺得你們至少該放他一條生路。”
李渡:“他應當确實是沒有造過無端的殺業。”
裴容與卻從後伸手,虛虛碰了下他喉嚨上那一道被劃破的血線:“你自己差點就成了第一個。”
李渡隻搖了搖頭,又露出他說“我沒關系”時習慣的笑意,卻仿佛又知道裴容與不愛聽他說這話,最終并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裴容與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又什麼都沒聽進去。
李渡仰頭朝他眨了眨眼,又轉頭去看花想容。
“若真是如此,我自然會想辦法饒他一命,但活罪難逃……隻是不知道應該送去什麼地方教養,我記得扶玉山中有個妖族聚居的結界,可能将他送回妖族去懲治更為合适。”
狐妖一直從身後攬着花想容的腰聽他們說話,這時才出聲。
“扶玉山中那個結界早些年就搬空了,據說是聽聞了鄰縣要建鎮妖司的風聲,大部分妖早就另覓他處了,剩下的多是不懼怕那些小喽啰的大妖,多半沒有心思來管這閑事。”
李渡抿着唇想了想,覺得确實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算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為縣裡活着的人解咒,眼下縣裡為禍的妖基本也都被鎮妖司的人殺盡了。”
他頓了頓,又垂眼道:“過會等和言之确認沒有漏網之魚之後,還是快些把外圍的煙籠陣撤了,去找鄰縣的郎中診治吧。”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撤,要不然我何苦一直在這裡待着,不自己出去搬救兵?”
花想容臉上終于浮現出點尴尬的神色。
“……總之我們自己也找不出應該怎麼出去,還好是你來了,不然我們恐怕還得折騰個十天半月,才能搞清究竟是哪處出了問題。”
李渡:“……”
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們将生門設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