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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定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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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剝完了櫻桃,用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的汁水,道:“正如你說,陳相是俗世朝中人,覺察了水患本也該有朝中的赈災方式,為何反倒要求請橫雲——還有那麼多道門中人來鎮水?”

明松生誠懇地搖了搖頭:“其實他隻求了橫雲,其他人都是順道來的。”

“日前鎮妖司大發協查文書,四方修士齊聚荊州,那晚上在城外圍堵你們的,除了青霜門和點蒼門跑了,剩下的定禅樓、半月莊和藏真寺都一道來了,再加上微瀾母家的聆春劍閣,以及剛好來明月挂南樓參加拍賣會的靈绮閣,前前後後,都聚在這了。”

李渡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聽到明松生又接着道:“陳相當日派人上山,明面上的說辭是,發覺此處遭災之後死的人太少了,而且隻死女人不死男人,他覺得此事怪異,希望能請到橫雲派弟子下山清查此事。”

李渡蹙了下眉,把桌上的一堆櫻桃果肉捧進臼裡搗:“雖說并不是不可懷疑,但就憑這沒有确鑿證據的一件事,就千裡迢迢派人來請,說起來豈不有些牽強。”

明松生也點頭:“所以說是明面上的說辭,還有個我自己猜的原因……”

一直默不作聲的陳玉林忽而出聲打斷他:“師父。”

明松生并不生氣,隻笑了笑:“……因為這地方正是那位小陳大人名義上的故鄉,他知道這一塊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李渡搗櫻桃的動作頓了頓,明松生以為他不信,體貼地解釋道:“窮山惡水出刁民呐,雖說并非全然如此,但這話偶爾還是有些道理的。”

這地方其實和窮山惡水并不搭邊,雖然窮确實是挺窮的。

山上這些久不住人的屋舍尤其如此,每一間再多住進兩三個人便算是頂了天了,李渡和陳玉林、明松生三個人一同暫住在了瘋瘋癫癫的趙老先生家裡,曲微瀾和劍閣的弟子去了旁邊的荔枝坡。

陳玉林和明松生在前堂打地鋪,李渡一個人住一間比雜物間還不如的小屋子,裡面擺着一張鋪着幾塊破布的小窗,幾乎占滿了全部的空間,屋子裡沒有窗,彌漫着一股黏膩的潮氣,還有枯葉腐爛在泥土中的腥味,沉沉地壓着人的肺腑。

床邊的小桌和兩把竹椅子都是李渡從自己的儲物袋裡拿出來的,他自己坐在破舊灰敗的小床上搗櫻桃肉,那些小果子都是從外邊的果樹上采下來的,比成熟更早到來的是天上的落雪和山下的洪水,它們都還很酸,李渡隻能加了更多蜜來調味道。

所幸結果還是不錯的,他做了很多酸甜的櫻桃小酥餅,蜜漿裡的碎果肉有一點酸,但有一種很清甜的回味,潤潤地浸着外邊酥軟的皮兒,味道和口感都堪稱恰到好處。

李渡挎着小竹籃送了周圍一圈,又打算去旁邊山上給三師兄四師兄和樊绮心送一點。

路上遇到了慧靜禅師,他正在和另一個穿着道袍的人說話,那人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看到他後也笑着打了句佛偈,道:“小施主。”

此人是定禅樓此行的話事人慧遠,定禅樓佛道雙修,帶發修行,和藏真寺頗有交情,慧遠曾經在藏真寺當過和尚,和慧靜做過數年的同門,後來又蓄發還俗,拜入了定禅樓。

李渡見他如此,也雙手合十拜了一拜,他左手腕上纏着的一百零八顆菩提子佛珠從滑落的袖口露出來,再配上他慣來甯和乃至憫然的一點笑意,若非是還戴着一對細銀镯子、佩着晃悠悠的一雙翠玉墜、挎着新做好散發着清甜香味的一籃子小酥餅,看起來甚至比出過家的慧遠更像個佛家人。

他給這兩位留下了兩份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小酥餅,輕輕說了句“阿彌陀佛”,才又轉身告辭。

慧遠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從油紙包裡擠了一個小酥餅進嘴裡,滿足地眯了眯眼睛,道:“師兄,你不覺得這位小施主,嗯,格外有當和尚的慧根?”

慧靜平和地捧着油紙包,又轉過身去看山腳下,那裡是被封凍的、曾經的數個小村落,很冷,手裡的櫻桃小酥餅卻發着溫溫的熱氣。

這些櫻桃本來被忽然而至的雪凍死在了樹上,卻又被人一顆一顆摘下來,又剝出核,搗成泥,做成了溫暖的小酥餅。

“确然如此,”他撚着佛珠,緩緩開口,“而且他讓我想到一個人。”

慧遠從小酥餅裡擡起頭:“誰?”

慧靜:“兩百年前,在我寺坐化成佛的懷真禅師。”

慧遠:“可是禅師兩百年前就坐化了。”

慧靜:“但還有留下的畫像和故事,從前師父講禅的時候經常說,你沒有用心聽。”

慧遠很大方地承認了錯誤,又道:“可惜啊,不是人人都愛當和尚的,看他身上穿的孝衣,也是個為情所困的人呐。”

“你怎麼知道不是呢,”慧靜依然很平靜地捧着油紙包,“有時候,人正要為情愛所困一困,才能明悟佛理。兩百年前的懷真禅師,也正是被情愛所困過的。”

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走遠了的李渡聽不見,盤在他頸子上的蛇妖卻聽得很分明,一邊吐信子一邊挂在李渡耳上:“我有時候也這麼覺得。”

李渡:“嗯,覺得什麼?”

蛇妖用頭去蹭他的耳垂:“覺得你适合去當個和尚,生下來就是為了普渡衆生的。”

李渡笑着捏了捏他的尾巴,道:“出家人愛衆生如愛一人,愛一人也如愛衆生……是我終究參不透的。”

說是參不透,但他實際上也同這個差得不多。

蛇妖枕在他肩上想,李渡是愛衆生也愛一人,雖然總說天天忙着救這個救那個不過是為了為一人謀福,但是實際上沒有那個人,他也會愛天下萬民。

李渡的聲音含着一點笑:“你又在想什……”

話音未落,頭頂的樹上傳來窸窣的動靜,蓬松的積雪落了兩粒到他發上,他敏銳地擡起頭,從樹上墜下來一個暗紅的小東西,正正墜在他的唇間,被他下意識張口銜住了。

那是一顆櫻桃,還是很大很甜的一顆櫻桃,李渡采來做小酥餅的一堆小果子裡,沒有一顆有這麼甜。

牙齒劃破果肉上包裹着的一層皮,裡邊飽脹的果肉擠進他的唇間,在唇珠上留下了一點紅潤潤的汁水。

李渡有些愣地咬着嘴裡的果肉,看到很上邊的枝丫上坐着一個碧綠色眼睛的青年男人,面容輪廓十足英朗,眼睛卻很圓,拉着一線非人的豎瞳。

他手裡挎着一籃子紅潤的櫻桃坐在細細的枝丫上,旁邊的葉子和積雪都分毫不動,似乎他輕得全然沒有重量。

然而下一刻,李渡就親身地體驗到了他并非是沒有重量的。

因為他化成一隻黑貓跳進了自己懷裡,同時還在自己的手肘上挂了滿滿一籃熟透了的櫻桃。

李渡這回認出來了——這是荊州鎮妖司牢獄裡的那隻小黑貓,他有一陣子還對着他的眼睛想念肩上盤着的蛇妖。

比在鎮妖司時胖了些,是李渡很喜歡的手感,他面色很平靜的偷偷用手摸貓柔軟的肚子,但是無謂的隐藏很快就失敗了,黑貓被摸得很舒服,開始眯着眼睛咕噜咕噜。

李渡覺得頭疼,因為肩上的黑蛇開始發出很兇的嘶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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