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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定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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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陵渡是荊州最大的渡口,兩條大河在此彙成沅水,而後又一路向南奔流入海。

渡口地勢低窪,兩岸衆山合圍,百年前每逢春夏多雨時節便易發洪澇,山洪裹挾着碎土石塊卷入村鎮,将房舍和耕地——連帶着村民對未來的希冀一起——泡成一攤松軟的爛泥。

然而也不知是從哪一年開始,當地人忽而發現山洪不再來了,春夏時節的雨依然連綿地下,但卻隻變作了田間稻米的食水,以及檐上滴答垂落的雨聲。

窮苦的土地忽得眷佑,變作了風調雨順的一塊寶地。

合抱的山上被種上了果樹,結出的果子不怎麼甜,後來就沒人再去種了,但那些果樹卻依舊在山坡上代代繁衍下去,似乎和山下的村民一樣,不知得了哪方神仙的庇佑。

山沒有固定的一個名字,全看山上種的果樹,種的很多杏子,就叫杏子坡,種的很多荔枝,就叫荔枝坡。

杏子枯了一些,變作了櫻桃,本來的杏子坡就變成了櫻桃坡,村裡的老人不習慣新的名字,于是就兩個名字一塊兒混着叫。

雖然名字上喚作坡,但山實際上都是高山,沒有正經名号的山有個挺有文化的合稱,叫做不栖嶺。

這實則是個十分美好的寓意,在澇災多發的百年前,一旦要住到山上去,就代表着山下的村子被水淹了。

不栖不栖,群山之間不再有人栖居,濤濤的洪水也不再淹沒山下的村落,這是百年前秋陵渡最念念不得的奢想。

然而奢想畢竟隻是一種想念,在庇福忽然到來之前,渡口的先祖們已經在山嶺上建起了臨時的居所。

道門一行人于入夜不久後就抵達了這裡。

——山下的村子已經被沖毀了,山洪沒有退去的迹象,但顯然也沒有漲勢,驟然入冬的風雪在水面上結起一層冰,有些人家屋頂上的煙囪茅草露在冰面上,蓋上了白花花的一捧積雪。

搬去山上的村人對他們千恩萬謝,請他們暫且在此處住下。

“各位仙君——各位仙人!這些房子已經百多年沒有住過人了,最近勉強修了一修,還算能住人……求求各位千萬不要、不要棄我們于不顧啊!”

“對對,還能住,請各位先在這住下吧!我們三四個村子的人都住在附近山上,住上三四十号人完全夠了!”

明松生上前一步,扶起了顫巍巍跪下來的村長:“我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接下來一段時日便要叨擾了。”

一個抱着孩子的村人語含哽咽:“秋陵渡百年安穩,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

人群中絮絮的哭聲萦繞不散:“田裡的菜都快能摘了……”

“家裡養的豬、養的雞都淹死了!我家小兒子才剛滿月啊——”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忽而被人猛地一推,往前一個踉跄,被身旁人扶住才沒有直接摔倒在泥地裡,從他背後擠出來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

衆人哀苦的哭聲停滞一瞬,李渡站在橫雲一衆弟子身邊,聽到他們開始壓低了聲音交談。

“這個瘋子……”

“他怎麼又跑出來了?不是關在……”

“秋陵渡發大水,他這回開心了!”

“當初就不該救他……”

“你……”

老人卻仿佛對他們的議論毫無察覺,他直直沖進穿着道袍的人群裡,和枯枝一樣幹瘦的手臂力氣極大,把不設防的兩個小弟子都推得歪了歪。

他渾濁的眼珠遲緩地轉了轉,猛地攥住了李渡的小臂:“你……你是那個嘔血的,然後又飛走的神仙!”

何芳塵上前一步,欲要攔住他,李渡卻對她搖了搖頭,攙住了抓着他手臂的老人,眉目很平和地笑了笑。

“老人家,又見面了,當日在桂子香一見,我本想也幫你号一号脈,卻沒想到事出突然,不得不先行一步,實在心有歉疚,不過現在想來也不算太遲。”

他說着就要伸手去摸老人的手腕,那截枯樹一般的手臂卻猛然向下滑去,老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開始朝着李渡磕頭,用力得地上的泥點子都向上飛濺開來,把他自己本來就破舊的衣物沾得泥濘不堪。

他大聲叫嚷着,眼中含着一股讓人感到心驚膽寒的狂熱和恐懼:“神仙——神仙又下凡了!”

李渡尚還未反應過來,村長便大喝一聲:“趙老先生又發病了,趙福來!”

他拿手裡的木杖指了指那個抱孩子的男人,神色冷厲地道:“還不快把你爹扶回去!”

趙福來抱着孩子讷讷應了兩聲,近前來拉他發瘋的爹。

然而他的力氣竟然比不過一個年邁而枯瘦的老人,被當胸一推,差點仰頭摔倒,最後還是李渡和陳玉林一起幫他把趙老先生帶回了木房子裡。

“諸位仙君見笑,見笑。”

村長笑呵呵地給明松生賠罪:“趙老先生之前是我們村塾裡的先生,村裡最有學問的一個人,當年差點考中了舉人呢,隻可惜啊……年紀大了,精神上出了些問題。”

“阿彌陀佛,”藏真寺的慧靜禅師撚了撚手裡的佛珠,道,“我佛慈悲,願施主早脫苦海。”

明松生目光掃過眼前神色各異的衆人,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今日天色已晚,還請讓我們先休整一晚,等明日再行探查。”

村長學着禅師的樣子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來為諸位安排住處吧?”

……

“沒想到秋陵渡此前竟已經遭過一回山洪了。”

李渡一邊給旁邊的一堆櫻桃去核,一邊道:“但在外邊鎮上卻絲毫也沒有風聲。”

明松生和陳玉林坐在小桌對面,後者開口道:“秋陵渡風雨調和已有百年,新朝建立而今卻才不過三十餘年,地方官員從未遭過此等大災,擔心朝廷降罪,竟硬生生将消息瞞了下來。”

一豆燭火的光在他眼中晃了晃:“若非是陳相在朝中有所察覺,恐怕直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這裡遭了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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