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陵渡的物候已然入了夏,李渡出門時便隻穿了薄薄兩件衣裳,此時都半解地披在身上。
他嘴很小,但一粒唇珠生得滾圓,下唇又偏厚,笑起來的時候喜歡微微抿着唇,唇珠就在下唇上嵌出一個溫軟又招人的弧。
這一晚上又是被人含吮過,又是被他自己用齒尖咬過,雙唇都浮起一層暧昧的腫,唇珠本來細巧的輪廓都不那麼顯了,隻膩膩地陷進下唇的軟肉裡。
他本來生了張端正秀緻乃至于慈悲的面容,一雙唇卻被人壞心地磋磨成這副模樣,憑空為他添了點熟而豐潤的韻色。
像是被人含在口裡的櫻桃,原本是端端正正的一顆,卻被唇舌間的溫度和□□化開了,表皮又薄又軟的一層,隻消一碰就能從内裡淌出汁來,從被利齒劃開的口中露出甜津津的果肉。
裴容與指腹上覆着薄薄一層繭,每一下都讓李渡顫顫地喘。
李渡顯然還是不通風月事,竟敢于在榻上用這樣一張唇向他讨饒,但他在受不了了,隻能就這樣含着泣音求。
“……不、不要了……”
裴容與動作略一停頓,垂眼看着他喘息間隐隐顯出的舌尖,又俯身下去更重更深地吻他。
他松開了圈着李渡兩隻腕子的手,李渡手上一松,剛要伸手去抱他,手腕上兩隻細銀镯子便又“叮”一聲合在了一處,将他一雙手牢牢縛在了頭頂。
裴容與空出來的那隻手撈着他的腰,讓他整個後腰都懸着不得着落,隻能借着自己的力卧在小臂上,連最後一絲空隙都沒有了。
李渡被他手裡的動作弄得全身都又酥又熱,隻能在他手裡任他磋磨。
“手别握着,壓到傷了。”
裴容與的聲音比平日裡更顯得低醇,細細吻他溢出淚的眼角:“盈盈乖一點,待會幫你揉揉傷好不好?”
李渡很輕易就被這一點溫柔蠱惑了,他被親得怕了,不太敢去吻他的唇,就隻仰頭親一下他的臉頰,緩緩松開了自己浮着血點子的掌心。
“……好。”
他聽話的時候實在顯得很乖,像是全不了解男人都是什麼樣的壞東西,隻一心一意信着自己認定的郎君。
裴容與眼瞳中淺金瑩瑩一閃,再又低頭含住了他的下唇,感覺到李渡肩頸立時都發起顫,泣聲和呼吸都被堵在了唇舌間,一時甚至有些喘息不上的窒悶。
他卻沒有體貼地松開對方,反而睜着眼看他淚痕濡濕的眼角,直到李渡實在喘不上氣,憋得脖頸上都浮起淺淺一層紅,他才咬着對方的唇珠,放過了他。
李渡一腔心神全數放在了手上,竟真的忍住了沒有握起掌心,但那一瞬間卻委實太過,害他下意識合起齒關,等過了片刻才察覺出唇齒間淡淡的血腥味。
他抿着唇擡眼看裴容與,發現他唇角被自己咬破了一道小口,往外滲了一絲血。
裴容與正垂眼看着他,一番親熱讓他的頭發亂了些許,如烏雲鴉羽似的垂在胸前,發尾還隐約沾着點白,襯上他本就姝麗得妖異的容色,靡豔得如同風月本子裡吸人精魄的妖物。
李渡看了他的臉這麼久,但及到如今,很多時候猛一見到,還是覺得他好看得未免過分,總頂着這張面容來求自己愛他,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但此時他卻沒有功夫想這麼多,隻一看到對方發尾上那點,就羞慚得恨不能死。
“對不起……”
李渡腳上的鞋襪早不知去了哪裡,他沒什麼氣力地蹬在裴容與肩上,卻反倒被撈着腳踝親,全沒有起到反抗的作用,踝骨伶仃地支起一點,因為情動覆着一層薄薄的柔紅,圓乎乎的腳趾都蜷了起來。
裴容與圈着他的腳踝量了量:“好細。”
李渡欲要用手去遮自己的臉,卻又反應過來手腕正被銀镯束着,隻能閉着眼側過面去不看他。
“不要……唔,别這樣說話……”
裴容與輕笑一聲,扣着他的臉頰又親了他一會,倒真的就此住了嘴,幫他點了個清潔咒術,理好了身上零散的衣裳。
李渡坐在他身前,直到這時才從失神中勉強收斂起意識來,熱燙的輪廓頂在他腿上,似乎比先前還更明顯幾分。
他試探着想要換個姿勢,被裴容與握着肩頭止住了動作:“别動。”
李渡聽出他嗓音有些啞:“我也幫你……”
裴容與點了點他依然腫痛着的掌心:“你手上還傷着,用哪裡幫?”
他指腹在李渡的唇角蹭了蹭,道:“李仙師這兒要是磨得破了皮,怕是要招人探究的。”
李渡耳尖燙得厲害,聲音低得近乎聽不見:“可是我也想……”
“那就先擦點藥,等好些再來幫我。”
他手腕上的一雙銀镯子還勾連在一處,裴容與托着他兩隻手的手背,一圈圈地揉摁着給他擦藥:“這麼喜歡我?”
李渡習慣性地抿了下唇,又被唇上的腫痛蟄了一下:“……不喜歡你。”
他枕在裴容與肩上,忽而又看到自己衣袖滑落到肘間,露出小臂上新結的兩道疤。
那是他為樊绮心剜下的兩條血肉,最終卻還是沒能救下他。
李渡垂眼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又想到一件事……”
“我身上血肉全靠我脊骨和魂魄滋養,當日我救不回樊掌門,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一副身子是新換的,所以養的時間還不夠?”
“早知道我不該那麼……嘶……!”
裴容與按了下他掌心的腫痕,才算将他的胡思亂想止住一瞬。
“樊绮心心脈全斷,那具肉身已經毀了,世上斷沒有真真正正的起死回生之術,就算是橫雲那業已飛升的道祖端甯親下凡塵,也隻能做到勾住他的魂魄,放進新一副身軀裡,不能再叫本來的肉身再長好了。”
他從亂糟糟的被褥裡翻出來那把竹尺:“才剛說要為了我珍重己身,現下卻還是隻說這樣的話,盈盈,我也會傷心的。”
李渡心頭一澀:“我不是……”
裴容與将竹尺前段在他手心裡點了點:“先前在廟裡的時候,你也分毫不記得注意,若非我用障眼法遮掩去,人人都要看見你用自己的血肉救人。”
“已經吃過一次苦頭,怎麼還是記不住?”
李渡張口欲言,末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又擡高了雙手讨罰:“我真的知錯,我、我不是故意……”
“人心是看不穿的,”裴容與撚了撚他的指尖,輕歎了一聲,“罷了,天真一些也挺好,左右有我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