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除了兩族結親還不被允準，其他倒還算是和諧。”

“而且你家郎君殺的盡是奸佞讒臣，朝廷早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如今被他搶了先，上面明面上不好說什麼，但也不會主動來緝拿他，也就是鎮妖司那幫人成天有這莫名其妙的閑心。”

他靈巧地在紙卷上打了個繩結，向李渡面前一遞。

“畫像要不要？畫得雖然沒有他本人美豔，但總還是能看看。”

李渡遲疑一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今日多謝你。”

陳玉林挑眉一笑：“這有什麼好謝，這東西留在我這不過一張廢紙，給你拿着才是别有情趣呀。”

李渡：“……是多謝你出手解圍。”

李薇：“……”

何芳塵：“……”

小十一嘴裡含着櫻桃，有點含糊地重複：“多謝你出手解圍！”

李渡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咳，說起來，你們怎麼也到了臨安來？還正巧也在附近？”

陳玉林：“這不是聽聞京中最近鬧得厲害，我便特地來瞧個熱鬧，順便也帶芳塵出來散散心。”

“至于找到你們這兒來，”他挑眉笑道，“是玉珠兒喚我來給你們解圍的。”

“玉珠兒？”李渡有些疑惑地重複一遍，忽而如有所覺地擡起頭。

他們今晚住的廂房在二樓，正正好是臨街的一間，窗子正開在他們頭頂上，此時窗棱上正蹲坐着一隻黑貓。

黑貓雙眼翠綠，好似一對剔透的玉珠兒，看到李渡擡頭來看自己，便“喵”一聲躍進了他懷裡。

李渡低頭撓了撓他毛茸茸的下巴：“不是說還沒有名字嗎？什麼時候卻又自己取了一個不告訴我。”

“那是他們私自取的，我不認下，自然也就不能算我的名字。”不栖嶺結界的首領閣下呼噜呼噜地窩在李渡懷裡，頭頂拱在他掌心裡蹭了蹭。

陳玉林哼笑一聲：“這養不熟的小崽子。”

黑貓懶得理他：“我年歲比你大不知多少……！”

他話音剛落，便被裴容與單手捏着後頸拎出了李渡懷裡。

小十一吃完了櫻桃和酥酪，眼睛亮亮地伸開手臂：“小貓！我也要抱抱！”

裴容與低頭哄他：“叫聲爹爹就給你抱。”

小十一轉頭看了眼李薇：“可是……”

黑貓憤怒地睜圓了雙眼，無奈卻被鉗制得根本化不回人形，隻能沖着李渡委屈地“喵喵”兩聲。

小十一卻被這咪嗚咪嗚的兩聲迷住了，一聽到李薇艱難地說了句“随你”，便迫不及待地把貓抱進懷裡，埋在暖絨絨的肚子上吸了兩口。

他十分信守承諾，抱着貓用頭頂蹭了蹭裴容與的臉頰，眨着眼喊了聲“爹爹”。

裴容與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發現他連撒嬌的方式都是跟李渡學的，自己又恰好很吃這一套。

李薇：“。”

黑貓：“咪嗚……”

李渡不欲再看他們争來争去，隻好生硬地想了個話題，轉頭問陳玉林：“說起來，你這易容是……”

陳玉林擡手碰了碰臉頰，歎道：“迫不得已啊，我這個人向來招人嫉恨，即使在上山當道士之前，也還是有很多仇家的。”

“現下還落着雪，想來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他仰頭看了眼天上的落雪，問李渡：“你們現下就住在這客棧？”

李渡點了下頭：“我們昨日才剛進京，本想休息兩日再去找薇薇和小十一，沒想到他們提前循着氣息找了來……也是我思慮不周，才會惹出這檔子事。”

陳玉林笑道：“這也太簡陋，既然如此，不如去我那住吧，我還嫌那宅子太空曠，多幾個人一起正好。”

李渡：“那卻有些不好意思……”

陳玉林：“客氣什麼，我是要盯着你早日拿出樓外樓的劍譜的。”

李渡聞言也不再推辭，點頭應道：“那便多謝了。”

陳玉林那宅子的地界不算太好，勝在幽靜，走出老長一段才能從巷子裡走上官道。

這條官道許多朝臣上朝時都要途徑，南面是左相府，北面便是宮闱，也幸虧巷子深離得遠，平日裡也不怎麼會被攪擾到。

這宅子名喚“錦林”，占地極大，品階低些的小官，都沒有銀錢去住這麼寬敞的宅子。

尋常人家裝點庭院，多用些翠竹臘梅之類，錦林之内卻多種杏樹，石塑的假山夾着潺潺的一流活水，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竟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夜裡也不曾結冰，活潑地遊着幾尾金紅的鯉魚。

李渡被陳玉林引着走過青石鋪的小徑，看到眼前裝飾上乘典雅的居所，忍不住贊歎道：“這倒是一處好地方，沒想到陳道友在京中，還有這樣的好去處。”

陳玉林擡眼看向杏樹上落滿的雪，過了片刻才道：“确是好去處呐。”

下一刻他便又笑起來，虛虛攬了下李渡的肩頭，道：“這是相爺送我的宅子，他親自着人裝點的，怎麼樣，還是别有些意趣吧？”

李渡總覺得他話中似有什麼，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便聽裴容與點評道：“看起來你像是陳相養在外頭的小妾。”

陳玉林挑眉看着他懷裡抱着的小孩：“裴兄看起來也不遑多讓呀。”

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