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這麼說着，但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哪怕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是在那裡很努力地吃東西補充體力，等着一會兒的訓練。

集訓時間隻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他們就會随着增援的大軍一起，去戰場上，說起來的話，那裡距離長陽公主的封地不遠。

歲封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蓮生半眯着眼睛道：“征女兵的事，就是長陽公主提的。”

歲封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蓮生一臉無辜地擡起頭：“聊天的時候，那位趙将軍跟我說的。”

林芳桂就在旁邊悶頭苦吃，聞言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你還跟将軍說過話？”

“就說過一次罷了……”蓮生提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扭捏：“大概隻是随意說起的吧。”

歲封卻覺得不簡單，像這樣的話題，可不是随便聊聊，就會聊到的，而且才見了一次，就能聊到這裡，隻有兩種可能性。

要麼趙小将軍的嘴連把門的都沒有，要麼蓮生特别會套話，這才能聊一次，就套出這麼重要的消息。

别看她細胳膊細腿，沒點戰鬥力，如今看來，說不定能往别的方向發展呢。

她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聊，吃過了早飯以後，就去集合了，蓮生還是很困，整個人幾乎挂在了林芳桂胳膊上。

林芳桂人高馬大力氣也大，哪怕蓮生把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壓力。

她幹脆攜着蓮生，把人一拖一拖地往前帶，見前面有個門檻，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撞到蓮生的腳，她還在過門檻的時候提了一把蓮生，把她瘦瘦的身體往上一薅，等過了門檻之後再放下去，繼續拖着往前走。

期間蓮生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

歲封：……

林芳桂見歲封一直盯着她，還轉過頭來憨憨一笑：“要不俺也背着你？”

蓮生隻能被她拖着走，歲封卻能被她背着，由此看來林芳桂還是更喜歡歲封的，歲封卻覺得無福消受，擺擺手拒絕了。

倒是蓮生，哀聲道：“那你背着我吧……”

三個人就這麼到了集合的地方，訓練還沒正式開始呢，外面突然一陣喧嘩，喧嘩的聲音還很大，并且慢慢的由遠及近。

觀察能力極為仔細的歲封，瞧見本來挂在林芳桂身上，大概是在睡回籠覺的蓮生突然睜開了眼。

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血色，就像見了鬼一樣，甚至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躲到了林芳桂身後。

歲封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把人護在自己的身後，她和林芳桂一個像座小塔，一個從側面擋住了所有的縫隙，就像密不透風的傘，水潑不進。

“是你家人？”

“不……不是……”蓮生話音剛剛落下，鬧出動靜的人終于突破了重圍，出現在了他們附近，領頭的是個中年女人，光看模樣還有些富态，身邊帶着幾個大漢，臉色很急切地走過來，還沒見到人就開始張望。

“水媚！水媚！你别以為躲到了這裡，我就找不見你了！我們可是真金白銀簽過賣身契的！便是鬧到了官府那裡也是我有理，你快跟我回去！”

蓮生迅速的往後又縮了縮，哪怕被兩個人牢牢地護在身後，但她還是很沒有安全感，表情中充滿了慌張和失措。

有人試圖攔住那個中年女人，然後就聽到她大聲地嚷嚷道：“水媚是我們樓子裡最漂亮的姑娘，我還指望着她給媽媽我養老呢，你們不會是想把人昧下吧！”

“水媚啊，水媚！你可想清楚了，到營裡日子可比樓裡還難過，現在不肯跟我走，你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她鬧了一通，頓時很多人都知道了，有個花街的妓、女，不知道怎麼逃出了花樓，跑到了他們這裡來。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借着招女兵的機會混進來的，一聽那鸨母在那裡說什麼最漂亮之類的，徐州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歲封和蓮生。

來報名的女兵，長相大多都比較普通，其中隻有兩個人最好看，一個是歲封，另一個就是蓮生。

她們兩個當中，更像樓子裡姑娘的自然是蓮生。

在所有人赤、裸的目光裡，蓮生本來就蒼白的臉，一瞬間像是沒了血色，她緊緊地攥着林芳桂的衣袖，過了一會兒緩緩的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