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我靠近,朝我扔過來一樣東西,我躲開。捏成一團的煙紙盒子在地上滾開。
車子開動,前輪斜着沒有收回去,而是繞着街口以變形怪為中心開始緩慢移動,他們的後座朝窗外架起長管槍型設備,裡面的人伸出手臂點燃了槍口的引線——像是煙花——槍口正對變形怪。我箭步上前。
在他們發現我沖過來徹底提速前一舉靠近後窗,單手捏緊火星飛速隐匿的槍管,劈手奪過來,槍管内震動一聲,射出第一團煙花,火星一半在車内炸開。剛剛舉着煙花,也是最靠近我的人被火星子炸了一臉,他用手臂擋着尖聲喊快開車。
我緊握着高溫灼燙的槍管,不等他喊完,就槍型煙花即将射出第二發時,伸手朝駕駛位一送。我開始降速,小跑跟着他們,并靠近駕駛位一側。煙花在前窗玻璃上炸開,白色的濃煙滾滾擋住了視線,布座椅燃起小火苗,好幾雙手試圖滅火。幾乎在第三發射出的瞬間,駕駛員奪門而出,他抓起煙花管踩了兩腳發現沒用,用力朝前一甩,意外射過來的煙花被他用駕駛位的門擋住,他呼喊同伴先幫他身上滅火,我沒給他這個機會。剛開的後門我單手抓着門把手一下推了回去,另一隻手迅雷般出擊直擊開門的人的面門。他沒受過訓練,反應速度很慢,根本沒來得及抵抗就被我一擊擊中了,他的身體吃力向後仰倒。
緊接着我對車外的駕駛員出擊。我拽住他的領子控制住他的行動,在他驚恐的眼神中毫不客氣擡腳一腳踩在他着火的大腿上,跳起來從高處斜向下給了他腦袋一個肘擊。他垂着腦袋撐着最後一絲意識從我松開的手中搖搖晃晃貼門倒下。在我踩滅他身上火苗的工夫,另外一側車門被打開,有個人驚慌失措逃竄。我看向最先被我攻擊的人,他注意到我的視線後緊張地朝我看了一眼,然後試圖手腳并用爬向另一側的門離開。這個被同伴抛棄的可憐鬼。我拉開車門,拽住他的後背衣服,一把把他拽過來。他開始胡亂蹬腿,我原本想揍他一頓,最後還是決定隻給他的後頸用力來了一下,他就這樣趴着昏了過去。
我透過車門看見變形怪在互相摩擦自己的前肢。四周暫時沒有其他威脅了。我看了眼車内情況,扒下後座上的那個人的外套,徹底捂滅了座椅上還在燃燒的火苗才結束。
跑回變形怪身邊,才看見它摩擦的前肢裡嵌進去不少玻璃碎片。我愣了愣神,不明白它的身體居然變得那麼脆弱。嵌進去的玻璃好多細碎像芝麻一般大,用工具才能挑出來。
這下不得不去醫院了,我想。
我重新返回肇事車位置,掏他們的口袋和車裡的置物箱,試圖掏出一點醫藥費。
但隻有零零散散皺巴巴的幾張紙錢。我不清楚這邊的紙币價值,就留下了他們的證件。沒足夠的錢付醫藥費就出點路費,我這樣想着,?視線向下瞥了一眼,很快?就把倆人拖到一邊靠牆位置,招呼變形怪上車。
等它團着身體挪進了後座放倒的車廂,我研究明白了這輛車的駕駛方式後,開車先來到剛剛的雜貨鋪。
上了年紀的店主好像一點也沒聽見剛剛的動靜,還在織毛衣看電視。我下車進店,付清了話費,弄明白了這些錢隻夠在最便宜的賓館住一晚。我向她簡略描述傷口的樣子,問現在還有沒有在營業的診所。老太太說這個點早都睡了,而且我手裡的錢可能不夠付診費。
不敢停留太久,我馬上上車離開。
車可能會被定位。
抱着這種擔憂我連續開過了好幾條街,路過了超過五個路口。
稍有規模的醫院還在營業,但不是我的選擇目标,嚴格的身份登記完全把我們擋在了門外,我希望能找到深夜營業的私人小診所,要是他們不配合,我就當場胡鬧發一通神經,脅迫他們坐診。可遺憾的是我确實沒遇到任何一家還在營業的診所。
我把車停在還在營業的藥店外,轉過身指了它一下又朝它雙手下壓示意它待在車裡,并對它說:“我找不到醫院,你就待在這裡别開門,”我指了指它受傷的地方,“我們買點東西自己處理。”我又指了指我自己,指了指藥店。
說完我解開安全帶開門要走;它一把拉住了我。
我立即朝四周看,以為有什麼我沒觀察到的危險在接近;它兩隻前肢從兩個前座椅的空隙中間朝前擠,直接映入了我的視野裡。什麼都沒發現。我輕輕關上門,疑惑地朝它腦袋看過去,接着看向它伸過來的前肢。
前肢同時外旋,表面已經變得和最初沒受傷的時候一樣了,看不見一點明顯的玻璃碎片。
我一下子明白了它拉住我的意圖。我上手摸了摸,問它是怎麼做到的?
它再次給我展現它的特殊能力,硬質甲殼像水面一樣晃蕩出形狀。
我的汗毛再一次豎起警戒。
我覺得自己真是轉昏了頭,沒想到它根本不需要看醫生。我皺起眉頭松了口氣,無奈同時帶點埋怨地說:“你早該告訴我的。”
它捧起我的手,啾啾啾叫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抽回來,頭也不回地提醒它坐穩,然後扣上安全帶,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