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談住着的地方是個大雜院,雖然名義上是撥給Alpha的一片廉租區,但也有Beta混在其中。
Beta為什麼也會住在這裡?這一點黎泛曾解釋過:
性别地位提升了,并不代表原來的窮人能立馬脫貧緻富,步入上層階級。
隻不過相比較而言,他們的性别有了更多機會。
但Beta人本來就多。
“Beta太多了。”黎泛這麼說,“帝王的更新換代本來與平民無關。”
季談總在吃飯的時候有很多問題,而黎泛,也是吃東西的時候最好說話。
所以住不起好地段的Beta,就不得不和Alpha搶房子住。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無論對誰都是。
季談兩天前自告奮勇扔垃圾時,曾在門口偶遇了一個Beta。
那是一個戴着貝雷帽、黑框眼鏡和口罩的女Beta,在夏天穿得嚴嚴實實,生怕别人注意不到。
季談的眼神跟着她遊移到手上,也是一個黑色的垃圾袋。
“你好啊?”季談主動打招呼。
但這個Beta并沒有回應。她不聾不瞎,也并不高傲,隻是伸手不自在地整理了下口罩,低眉順眼,瑟縮得像是要原地消失。
她猶豫片刻,從一動不動的季談身邊走過。季談等她的身影從拐角消失,就跟了上去。
那女孩兒在樓下扔了垃圾,剛轉身就撞上了季談。
“啊!”她大驚失色,後退了好幾步。
“你也扔垃圾啊,好巧。”
季談彎起雙眼,笑得格外燦爛。這女孩兒搖搖頭,又頓了頓,似乎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搖頭。
她小指勾了下口罩,又低眉順眼起來,一言不發地上樓去了。
此後,季談便再也沒見過那扇門打開,他深刻懷疑這女孩兒是故意躲自己。
黎泛見了幾次他朝着那扇門鬼鬼祟祟偷瞄之後,問他是不是對那個Beta感興趣。
“…你說這話我不懂,怎麼叫感興趣?”季談感覺别扭。
畢竟在他的世界,隻有男女兩種性别。一個男人對女人有興趣,基本上是要談戀愛的興趣。
黎泛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故意說:“我也不懂你在想什麼。我的意思是,你也想像她那樣去上學嗎?”
“上學?”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詞。說起來,黎泛和黎晝兩人,在地球上都是讀書的年紀。
一個上大學,一個上小學。
但這兩人,現在一個努力掙錢一個努力花錢,反正和學校不沾一點兒邊。
“是的,Beta是要上學的。”黎泛兩手交叉,撐着下巴恹恹地說。
“Alpha不用上學啊?”
“也要,但不是現在。年滿十八歲會有一次學校安排,可以去可以不去…”
黎泛撩起眼看向季談,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發出靈魂疑問:“你多大了?”
季談信誓旦旦地坐直身子,大言不慚道:“當然剛滿十八。”
如果可以,他希望體驗這個世界的學校。但要是再體驗一番語數外理化生,那還是算了。
“就算你這麼說,也是沒戲的。”黎泛被逗笑了,“你是黑戶。不惹事就不會查你,所以乖一點,懂了嗎?”
季談:“我不懂啊,所以為什麼Alpha十八歲前不能上學?還有你應該不止十八歲吧,為什麼不上學?”
這個問題,黎泛裝模作樣思考了一會兒,學着季談的模樣一本正經道:
“誰知道呢,可能是Alpha太聰明…不對,太狡猾了吧。萬一畢業後和Beta搶崗位呢?”
“這種理由誰信啊!”
黎泛抄起鍋勺往季談頭上敲了一下,語氣又恢複到以前那樣,淡淡的,風平浪靜的狀态。
“你最好每個字,都給我相信哦。”
季談捂着腦袋,終于理解了黎晝為什麼這麼怕他哥了。
這麼敲一下實在是很疼,而且黎泛有時候獨裁得令人惱怒。
但誰叫他是衣食父母呢?還不是選擇原諒他……他甚至可以搖旗呐喊:你說的都對!
在生存面前,底線是什麼?可以吃嗎?
在今天的飯桌上,因為剛接到辱罵任意Beta一分鐘的懲罰任務,季談整個人恹恹的。
不過,黎泛炸了大雞腿子,還做了清蒸魚。米飯香軟,湯汁濃郁,美食成功撫慰了季談空虛的心靈。
不一會兒,他就大快朵頤起來,順便忘掉了自己姓甚名誰,還屏蔽了滋滋作響的系統。
反正它也吃不到嘛。他毫無愧疚地想。
三個Alpha都是正能吃的年齡,但黎晝啃完一個雞腿後,卻視線亂飄,出起神來。
“小太陽,不吃可以都給我。”
季談吮了吮手指頭,很不愛幼地說。
他的素養被遊杉吃了,現在的季談,很不要臉。
“…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