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黎晝居然主動把自己那份雞腿撥過來,小心翼翼看哥哥眼色。
在季談看來,黎泛沒什麼眼色,他完全看不出來。但黎晝不愧是他親兄弟,似乎是發現哥哥心情不錯,便大着膽子開口:
“哥哥,我想去隔壁區…”
“不行。”
他話還沒說完,黎泛就拒絕了。當然,此刻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沒生氣但也沒緩和。
季談詫異地看着黎晝單方面的眼神交互,竟覺得他有些可憐。
“…我和遊川一起的…”
“不行。”
黎晝鼓起的勇氣像被戳爆的氣球,完全是一瀉千裡了。
他求助般地朝季談看過來。
喂喂,别看我啊,我又不能左右你哥怎麼想。我在這裡住着也得仰仗他老人家啊!
季談假裝沒看到,專心緻志啃手裡的雞腿。但黎晝又偷摸把自己剩餘的雞腿推給他,邊推還邊說:
“季談哥哥肯定很少吃這些吧…沒事的,我完全不餓,一點兒也不饞…”
他說着,口水流到了桌子上。
…這也太沒有說服力了吧!季談捂住自己僅存的良心,感到會心一擊。
西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醒了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發了一則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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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我的腦子裡打廣告啊!”季談默默嘀咕了一句。
他這邊發出聲音,黎泛就朝他看過來。他不得不頂着小太陽期待的眼神,硬着頭皮道:
“…真的不行嗎?”
“不行。”
“哥哥都說了不行,咱就聽話不去了。小太陽,你說是吧?”
季談火速轉移戰線。這一出整得黎氏兄弟倆具是一愣,黎泛咬着筷子埋頭笑了兩聲,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黎晝顯然沒料到想象中的一對二是如此發展,他自己變成被批判的“一”了。
于是他癟癟嘴,但當着黎泛面也不敢哭,隻能眼巴巴盯着兩個哥哥碗裡的雞腿,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
“你這幅樣子給誰看?”
黎泛放下筷子歎了口氣,把自己的那一份給弟弟。
“季談願意跟你一起去的話,我就準你去。”
他這個條件一出,黎晝就兩眼放光看向季談,身後似乎有個螺旋槳尾巴在轉啊轉。
“不是,這怎麼落到我身上來啊?”
季談懵逼得雞腿骨頭都滾到桌子底下,他讪讪地在黎泛殺人的眼神中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還抽出張紙使勁兒擦地闆上可以忽略不計的油漬。
“你願意去嗎?”
黎泛盯着季談鑽出桌面的半個腦袋,問得漫不經心。
“你這麼相信我?”開玩笑吧,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黎泛沉默了半晌,卻說:“很難不相信。”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這家夥可是把好幾個Beta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甚至還是在強制發情的情況下。
或許季談不理解,就算是劣質Omega信息素模拟器,對Alpha的影響也不是僅憑理智就能抹消的。
黎泛救人是因為本性難移,但撿人回家卻是慎重考慮過的。自從經曆過陳子鴻半夜爬床,他便不再像以前那樣無差别釋放善意了。
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但他看到季談後頸紫紅的腺體後,他還是心生不忍。就這麼放着不管,這傻子肯定會慢慢發熱的。
果不其然,撿回家的半途中,季談就發熱了。
關鍵是這傻子完全不明所以,隻傻乎乎蹭摩托車後面的鐵皮,還問他自己是不是脫衣服感冒了。
這種情況,當然隻能給他來一針。
經驗之談,就算紮了針,季談也會度過一段難熬的不應期,可事實上并沒有。
那一針下去立竿見影,本來頭暈得七葷八素的季談,精神立馬活泛起來,還變成了個“十萬個為什麼”,淨拿些難回答的問題為難他。
這才沒幾天,就能徒手打暈陳子鴻了。
這很奇怪。黎泛見過不少奇怪的Alpha,不得不說,沒點獨特之處都很難正常活下去。
但季談絕對是最奇怪的那個。
“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有油嗎?”
季談納悶地在臉上亂摸,黎泛無奈地抓住他的手腕,凝視着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
“你願意嗎?”
願意的話,就成為我的家人吧。在這個世界上,彼此依靠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