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過倉促。為了避免麻煩,他隻能把自己關在卧室。
“哥哥說,餓兩天反正死不了。”黎晝小心翼翼地看季談的臉色。
“聽他瞎扯。”季談無語地皺眉。黎泛在教給弟弟什麼東西啊!
他想了想,還是敲了敲卧室的門。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凝神去感受,聽到了飽含濕氣的呼吸聲。
季談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這麼熱的天,身體發燒還縮在床上,真的不會中暑嗎?
他又試探性地喊了幾聲,房間裡就出現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聲響。随後,他聽到黎泛低沉的鼻音。
“嗯……”
說實話,這個動靜除了季談沒人能聽到,簡直是聲如蚊呐。
季談繼續堅持不懈地敲門。黎晝在一旁欲言又止,他從沒在哥哥發情期打擾過他。
發情期的A盡量不要招惹,這并非沒有道理。因為就算打了抑制劑,欲求不滿的Alpha也會神志不清,心情暴躁,極有可能出現暴力行為。
不得不說,季談在某些方面簡直嚣張又魯莽。或許這也是黎泛看不慣他的原因。
卧室沉寂了很久,終于在季談高喊“要不要我去給你下面”的時候,一張紙從門縫裡推了出來。
——安靜。
上面龍飛鳳舞兩個大字,甚至比劃都沒斷,黎泛的不耐煩之意躍然紙上。
季談覺得這張紙眼熟,翻開背面一看,果然是自己當初從門縫裡遞進去的那一張。背面還有他的筆迹:一整頁各國版本的對不起。
黎泛在日語的“すみません”後打了一串省略号,評價:鬼畫符?
看來這個世界沒有小日子過得不錯的歪果仁。
不過,隻是讓他安靜,卻沒有否認。不否認就是默認,看來黎泛是想吃面的。季談在“安靜”的後面補了個“備餐中,請稍等”,又塞回了門縫。
現在他對和黎泛的關系已經非常佛系,隻要這人還理他,他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黎晝的腦袋湊過來,睜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張紙。差點忘了,這孩子可以說是文盲。
季談摸摸他的腦袋,和善地笑:“小太陽,來廚房給我打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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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談的廚藝介于炸廚房和星級廚師之間。換言之,就是平常的水準。
他印象裡上一次做飯,還是在放假回家。年輕人在家不做家務,就會變得人嫌狗厭。想要光明正大玩手機,就必須得把家務事幹得人盡皆知。
于是他做飯前,必須圍上圍裙對着客廳大吼一聲:“媽!我做飯去了!”
飯後洗碗,也要在戴上耳機前高喊:“媽!我去洗碗了,需要跑腿喊季绻!”
弟弟的名字叫季绻。
媽媽越是被吵得心煩,越是能記住他為家庭做出的貢獻,就算看到他打遊戲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有弟弟每次都沉默着來沉默着去,家裡長輩總覺得他懶惰。
好在,季绻并不在意自己的回報,是否和付出成正比,也不關心哥哥的小心機。他甚至會在季談洗碗的時候主動幫忙。
每次這種時候,季談就笑呵呵問他:
“君何日光臨寒舍?兄長鄭重邀請。”
季談平常自己住,在閑暇時,季蜷卻一次都沒來光顧過。他寡言少語,含蓄内向。這當然沒什麼,不過季談總覺得年輕人該活躍些。
現在想想,逼人社交天打雷劈,怪不得季绻不親近他這個哥哥。
“……季談哥哥?”
黎晝拿着個雞蛋,疑惑地看他。他這才回過神,從黎晝手裡拿過蛋磕進油鍋裡。雞蛋是種很難做難吃的食物,他手生得很,幹脆做個雞蛋挂面算了。
鍋中滋滋作響。一面焦香後,他将蛋翻面,問:“你哥喜歡吃煎蛋嗎?”
黎晝想了想,搖搖頭。不是不喜歡,而是不知道。
黎泛從來沒有做過煎蛋,家裡的雞蛋要麼直接煮整個,要麼炒了吃。季談想了想,還是給他搞了個水煮蛋,甚至細心地剝了殼才放在面裡。
煎蛋的熱油倒入面碗裡,滋啦滋啦的油香蔓延了整個廚房。黎晝哇了一聲,就想端到桌上,季談忙喊住他。
“等等。”他剝了根火腿腸,在面湯裡燙一燙,切成兩段,一人碗裡放一根。
他特意在黎泛碗裡,将火腿腸和兩個蛋并列擺開,看着像“100”。他忍不住笑出聲,黎晝茫然地看他笑,完全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
端到黎泛門口,季談敲了敲門,還是沒反應。他想了想,直接擰了下門把手,發現這次門沒鎖。想來黎泛的确是想吃飯的。
他本想就這麼進去,但想到自己的信息素,似乎對黎泛不大友好。
于是他隻能停下來,把碗放在黎晝手裡:“你去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