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那并非出于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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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卡季談就想走了，雖然他對工會的運作格外好奇，但黎泛讓他早去早回，别做多餘的事，有什麼好奇的可以直接問他。

但他看到踏入大門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時，離開的腳步頓時停下。

此人滿臉陰鸷，渾身冒着石油一樣的黑氣，見者均退避三步之外，不願上前觸黴頭。

是烏不烨。他似乎在想心事，走到櫃台前沉聲道：“打卡。”

語氣像是命令。

大叔很上道地給他輸編号登記，甚至沒問他編号多少。

季談向他走近一步，烏不烨感到旁邊有個不知死活的人在靠近，頓時殺氣騰騰地轉過頭來，直直對上季談似笑非笑的臉。

他渾身一震，瞪大雙眼僵在原地。

“中午好啊，烨哥。”季談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他還是沒有反應。

大叔看出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氣氛，打圓場道：

“兩位原來認識啊，要不要坐下來聊聊？”

季談無語地瞥了他一眼，圓場是這麼打的嗎？他倆坐下來聊天真的不會把桌子掀了？況且，烏不烨肯定對自己懷恨在心吧。

“現在是下午。”烏不烨憋了半天就說出這麼一句話。

他緊盯着面前笑吟吟的人，臉色像便秘一樣難看。

季談撇撇嘴：“四舍五入就是中午嘛，這都要擡杠。”

烏不烨額前青筋外露。季談還以為他要揍自己，至少也會罵人，沒想到他反問一句：

“四舍五入是什麼東西？少拿亂編的來糊弄我。”

啊這……季談噎住了。他該怎麼向一個文盲解釋，四舍五入的定義？

大叔也很尴尬。顯然，作為一個四十幾歲的災後幸存者，他受到過完整的教育。不過他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反而望向季談，若有所思。

烏不烨見他不反駁，咧開嘴角哼笑一聲，以為自己抓住了把柄，赢得了舌戰的勝利。

季談看他這副表情，覺得讓讓白癡并不丢人。

于是，兩人反而達成共識，氣氛詭異地和諧起來。

烏不烨也是來前台登記打卡的。昨天，他感覺渾身不得勁，曠工一天，今天才姗姗來遲。大叔想問他理由，方便記錄在案，但掃過他長袖都遮不住的手腕淤青，會意地在曠工理由後寫上：

——操勞過度。

每個A循着編号，都能在工會查找到履曆。其中包括任務記錄和信譽值。信譽值是所有客戶對該Alpha的工作滿意程度，也關乎着該A的評級，和能接到的委托内容。

信譽值越高，能接到的單就越大，換言之能賺到的錢就越多，牽上的關系就越複雜。

關系，亦是資源。

大叔當然知道烏不烨的上個任務是什麼。就在剛剛，那位先生給了滿分的評級。

要讓那位先生滿意，并非一件易事。同樣，他滿意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烏不烨還在和季談你來我往地互相挑刺，大叔樂呵呵地圍觀。他知道烏不烨這孩子雖然表面上殺氣騰騰，實際心地單純。

這孩子不擅長恭維、迎合别人，什麼情緒都在臉上一覽無餘。

盡管臉色兇狠地和季談打嘴仗，他的心情其實是不錯的。

大叔忍不住多看了季談幾眼。

這年輕人面生，替黎泛打卡，想來是黎泛信任的人。

他本以為這是黎泛老毛病犯了、心軟撿回家的野狗。現在看來，黎泛對他還蠻上心的，教養不錯。

他記得黎泛有個弟弟，難不成……不過這弟弟長得比黎泛高大太多了。

他正看熱鬧呢，電腦裡突然彈出一條消息。那位先生指名要兩個Alpha來他花園裡修剪花木。

所謂Alpha工會，便是為Alpha提供途徑和保護的組織。它的宗旨是：

做隻有Alpha能做到的事。

那麼，所謂的任務核心，并不是事件，而是Alpha。

所以那位先生當然不是缺少園藝修剪師。至于他需要什麼，大叔掃過頁面上醒目的滿分評價，覺得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不過這件事，還是得先彙報負責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