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徐熠人傻了,“你、你怎麼在那兒?”
徐熙平靜地看向他:“我一直在這裡。”
“……什麼時候……”
“我說了。”徐熙的語氣平穩,沒有一絲不耐煩。“我一直在這裡。”
他的意思就是,季談兩人什麼時候來的,他就什麼時候來的。
徐熙的隐匿并不用心,簡直破綻百出,但季談在想事情,徐熠在想季談,因此剛開始誰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不過後來季談回過神後,他就察覺到天台多了一個人。
隻是他沒有戳破,而是故意引徐熠說出虎狼之詞,果然聽到弟弟對着父親的情人發情,徐熙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其實季談也有些尴尬,他也沒想到徐熠說話如此大膽,就差把撬牆角寫在臉上了。
“徐熠。”徐熙開口道,“你回自己的房間去。”
徐熠沉默了一會兒,反駁:“我才不會住在這兒。”
“那就回你自己的房子去。”
徐熙居高臨下地打量自己的親弟弟。
“我告誡過你多少次?起碼表面功夫要做好。你看看你今天做的是什麼事?你就那麼喜歡讓别人抓住你的把柄嗎?真是無可救藥!”
他說話像一張誇誇作響的白紙,薄且利,不經意就能劃出一道傷口。他沒什麼表情,但他不是面癱,起碼季談見過他表情扭曲的模樣,雖然隻有一瞬。
季談本以為徐熠會強烈地反擊,自己又可以吃親兄弟反目成仇的瓜,但意外的是,徐熠反而魂不守舍起來,雙眼空茫欲言又止,居然有幾分可憐。
他一言不發地下樓去了。
這是戳到了哪個痛點?
季談在後面探頭探腦,卻被徐熙上前一步,遮擋住視線。
“你很不安分。”
徐熙目光沉沉,眉頭罕見地皺起來,煙紫色的眸子滿是疑惑。
“你是在假裝安分?現在連裝也不願裝了麼……”
“什麼啊?”季談裝傻,“我沒有破壞規矩吧。比起教訓我,你更應該教訓你弟弟,糾纏不該糾纏的人。”
“沒有誠意的解釋。”
徐熙走上前來,伸手觸摸季談衣領的襯衫夾,然後“咔”一聲掰斷,随手扔到半空中。伴随着落地的輕響,他拽過季談的領帶,牽狗一樣拉動。
“……”
季談發現了,徐家人都對領帶情有獨鐘。他想起之前烏不烨去見徐先生時,也是整整齊齊穿好西裝,打好領帶。就算是喝醉了回來,也是衣冠整齊。
他記得自己當初的感想:領結太緊了。緊到難以呼吸。
現在他也是同樣的感受,被勒得有些焦躁。興許他們遭遇了同樣的經曆。
沒忍住,他哈出一口熱氣,仰着臉,皺眉望向徐熙。
“你缺狗嗎?”他露出白牙,吭哧吭哧地笑。
灼熱的溫度順着空氣傳遞到徐熙的手上,他青筋外露的手。他手一用力,像是被燙到了。但他的眼睛卻很誠實,像金屬熔化,黏在灼燒自己的熱源上。
“咳咳!”
季談咳嗽起來。這人下手真是沒輕沒重,他甚至有些招架不住這露骨的眼神。明明是個身量較小的Beta,怎麼這麼會呢?
徐熠的手向上擡,被牽連的衣領蓋住季談滑動的喉結。他緩慢地将領結往裡推,就仿佛手上真的是一個可調節的項圈。
季談終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他意圖栓得更緊的手。他擰眉,開始用嘴輔助呼吸:
“别這樣……太緊了。”
“你……”徐熠瓷白的臉上露出些許裂痕,裡頭是說不上來的情緒。這個角度看坐着的Alpha,會有種錯覺——他似乎真的屬于自己。
無助,容易拿捏,安分又乖順地請求。
他在求饒——這是種錯覺。
領帶和衣領是他被馴化的标志。束縛本是一種懲罰,但也通常飽含着難以說出口的意味。
徐熙不是沒有嘗過Alpha。最狡猾的獵人常常以獵物的形态出現,和隻是口嗨的徐熠不同,他身經百戰。
但馴養Alpha不是他的樂趣,而是他的“工作”之一。或許換一個詞更容易理解,“監管”Alpha。
可是,季談和其他Alpha不同。
Alpha對Beta,通常是些怎樣的反應呢?或惶恐,或害怕,或挑釁,或抗拒,甚至故意吸引眼球,又或者漠不關心。
季談不同,他是好奇。這種感情無害又可愛。
但他們之間的位置仿佛發生了翻轉。一個Alpha對Beta産生好奇,并且頗有興緻地旁觀這場鬧劇,甚至想引得兩個Beta為他産生争執。這是個不懂感情的人對修羅場淺顯的認知。
他似乎發現了自己的魅力。
真是沒有禮貌,太不安分,也太不聽話了。
這可不太妙。
“你真是……”他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這個Alpha假裝服從的臉龐,本想拽領帶把他拉過來,但人沒拉過來,反而是自己朝着他靠過去。
這樣下意識的靠近也太不妙了。
他垂下眼睫,以一個假意親吻的姿勢側身,向這個Alpha傳達自己絞盡腦汁,千挑萬選得出的形容。
“騷、貨。”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現在滿意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