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就别穿這麼多。”她直覺不對勁,下意識擡頭找空調。“開下空調吧……”
但空調本該存在的位置,隻剩下一條裸露在外的電線。
“在這兒呢。”榮郁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的手下是空調的殘骸。“有點太冷了。”
所以這就是你拆了它的理由嗎?尹竹默不作聲,隻聽到他說,不要擔心,他能修好。但她擔心的才不是空調,而是榮郁。
“榮郁。”她喊道。
榮郁木呆呆地回望她。他的長相本來妖媚,鳳眼細眉,劉海微長。但他本人沒什麼心眼兒,很容易就被帶進溝裡。
“我不會再随便出去了。”她承諾道。
榮郁卻是兩眼迷瞪,恍恍惚惚像是沒聽清。
不過榮郁一向擅長調理自己的情緒,他修自己和修機器一樣拿手。很快他就恢複如初,又能微笑着和尹竹打招呼了。
尹竹曾隐晦地問過他有沒有避孕,他雙眼睜大,迷惑地回看她。果然,他不知道這回事。但幸好沒有中獎,不然她非得找機會刀了那個Alpha,就算被扔去做實驗也在所不惜。
但榮郁本人對那個Alpha似乎并不讨厭。之後每次發情期請求幫扶,他都同意了。每次回來,都被尹竹強行塞下避孕藥。
“你幹脆就不要同意!”尹竹快要崩潰了。“你以為避孕藥是什麼好東西?就算拒絕,也不會有人來找你麻煩!難道你還想為他生孩子嗎?”
她的言辭太過激動,讓榮郁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可是……”他辯解道,“他看起來太可憐了。”
“難道他還能有你可憐?”
她這話說得理所當然,畢竟Alpha再可憐能有Omega可憐嗎?他們好歹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們能賺錢,能工作,還能蹭他們免費的幫扶!天呐,越說越氣,她本來對Alpha沒多少意見的,她深知自己應當恨誰。
但她沒辦法不遷怒。
榮郁沒說話,他想起第一次的那個房間。有着憂郁眼神的Alpha親吻他凸出的指節,輕咬他掌心厚厚的繭。
“我無力拯救你。”Alpha托起他的手掌,很珍惜地說。“你可以選擇讓我自生自滅。”
他呆住了,既沒有點頭,也沒轉身離開。因為極緻偏科,他的生理課向來不及格。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幹什麼。
他沒有動作,Alpha也沒有。這個人似乎在既耐心又隐忍地等他選擇。
“我沒有選擇。”榮郁陳述了一個事實。“來吧。”
他猶豫地擡起手,觸碰Alpha的下嘴唇。
要說初體驗,其實也沒那麼不堪,但他還是被吓到了。發情期的Alpha的确是不講理的野獸,剛開始還顧及他的感受,後面直接發起瘋來。不過最讓他無法接受的不是Alpha在自己身上發瘋,而是自己也跟着發起瘋來。
當他朦胧中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後,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無法接受自己身不由心,仿佛失靈的器械。
他覺得那不像自己。
但幾天後,他想起當時的那段經曆,又不自覺臉紅起來。Alpha一直凝望着他,眼睛像是融化的岩漿。他每次接觸到這道視線,都會被燙到。
這個人和自己一樣無能為力。他想。怪可憐的。
當然尹竹并不認可這個觀點。但為了Alpha鬧矛盾顯然不值得,之後她再也沒有過問他們之間的事,隻是開始着手研究更合理的避孕手段。
但在這個工作實驗室,她隻能做工作表上安排的日程。因為沒有安排任務,她隻能待在實驗室無所事事。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幾天前關進小黑屋的兩個Omega。她在研究院兼職仲裁,那場“故意傷害Alpha事件”就是她着手處理的。
那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季談口中的名字:遊杉。裁決前無法與嫌疑人見面,不過她留心了這個名字,故意放了水。
所有人都願意賣她這個面子,因為她具備一樣其他人所沒有的東西。她的父親曾說,那是别人的缺陷,他們缺的是關系和人脈。
但他什麼都不缺,卻也死掉了。他徹底地将她抛棄在人世間。
他是上一任行政官。她是他唯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