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念受邀前來，他說他家先生，第一區的行政官秦裡公務繁忙，沒時間參加集會。

“你是以秦行政官的名義來的嗎？”

他們坐在一個沙發上，各懷心思地交流。

“當然不是。”古念和善地微笑着，“是以自己的名義。我是一名醫生。”

來參與集會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季談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但總能零星見到幾個眼熟的——眼熟的都是些Alpha。

這其中就包括烏不烨。

或許是烏不烨的眼神太過不知分寸，古念看出些許端倪，就善解人意地留出兩人獨處的空間，順帶支走了卷毛。

季談很感謝他的行為，但實在和烏不烨無話可說。

“你果然在這兒。”

倒是烏不烨先開口了。他的眼神很複雜，語氣也硬邦邦的，整個人看起來莫名滄桑不少。

“我在哪兒關你什麼事？”季談毫不客氣，“你自己還不是在這兒。”

潛意思是問烏不烨怎麼在這兒。他雙标得很，所幸烏不烨不太聰明，聽不出來。

“我是為了陪同古先生。”烏不烨僵住，悶悶反駁：“哪像你，心甘情願到這種地方賣。”

“哦喲，我賣我的，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兩人正在互相陰陽怪氣，周圍突然響起一陣騷動，烏不烨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他見季談好奇心過剩地張望，忙讓他低頭。季談很是不解，他解釋道：

“那是第三區的行政官，也是這個集會的主辦人。”

正說着，不遠處他們談論的主角就将目光投過來。這是個渾身散發着殺氣的女人。她一頭利落的短發，神情冷硬。

她給季談的第一感覺，像是古羅馬背負懲戒工具的執法者、處刑人。

那種豎棒包裹斧頭的懲戒工具，名叫法西斯。

這樣的人的确值得害怕，不過女人冷冷的眼神隻在此處停留一瞬，便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當她不再看他，烏不烨腿一軟，像是劫後餘生般原地喘粗氣。

季談納悶：“這麼怕？就看了你一眼，有沒有出息？”

烏不烨艱難地從齒縫擠出幾個字：“她打過我。”

“…哈？”

“不然你以為行政官是幹什麼的？”烏不烨緩緩平靜下來，“這個beta心狠手辣，從來都是自己動手。”

“你犯了什麼事？”

“……隻是認錯人了而已。”

事實上，情況要比他說的嚴重許多。烏不烨走錯了房間，認錯了客戶。他喝酒後心裡沒數，但有時候又不得不喝。

他并不喜歡這份工作，但工作哪有輕松的呢？更何況詹玫告訴他，或許能從這些beta的口中，得知師傅的下落。

所以他忍了下來。

但現在，他卻開始無法忍受了。無論自己經曆過多少次，他都不想在早已麻木的流水線中，混進來一個季談。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他的态度突然變得惡劣，“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工作範圍？”

季談很無辜：“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也在工作？”

“沒有這種可能！”他語氣急促，“你趕緊去換公會的其他任務，什麼都行！”

“你有點強人所難了。”季談說，“這個明顯來錢更快。”

“大不了……我把我賺的錢都給你！”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住了。半晌，季談遲疑地搖頭：“……你可真是個奇怪的人。”

烏不烨不作聲了。

他無法否認季談的話，他覺得自己的确變得奇怪了，從和季談逗貓後，那陣莫名其妙的心顫開始。連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真心還有多少。

第三區的行政官簡單亮了個相，還和古念遙遙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會場。烏不烨告訴季談，集會的主辦方都是輪流坐莊，舉辦時間不定。

近些日子，beta上層間的會議頻繁了不少，搞得人心惶惶的。

似乎權力體系即将洗牌。

季談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表示大多都是聽說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傳十十傳百，總會流出些消息來。

隻不過版本疊代了許多次，最終的真實性如何，卻是不好評判。

古念來和他道别，說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處理。走之前，烏不烨深深地看了季談一眼，跟着古念離開了。

季談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為什麼古念一定要帶烏不烨一起來。雖然沒有明說，烏不烨一直稱呼古念為：古醫生。他們之間更像是醫生和病人的關系，古念甚至關注烏不烨的飲食，準确來說是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