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脈強大的保護傘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會感覺他無處不在。
安昀現在多了一個習慣,他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去摸自己後頸的硬塊。這說明他正在再次分化,後頸處又癢又疼的感覺就是證明。
後頸突然多出一個器官——據說是Omega的腺體——任誰都難以适應。但安昀接受良好。他清楚地記得這是哪位醫生給出的定論。在長達兩個月的求醫過程中,那是唯一願意給出明确結論的醫生。
其他人都暗示過這種可能性,但沒一個拍闆确定。敢拍闆的,反而是資曆最淺,最無牽無挂的醫生。
但盡管是他,也無法給出定論——到底什麼時候才算分化結束呢?
想到這兒,安昀慢吞吞摘下口罩,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甜得膩死人的茶湯。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複雜。他想。
昨天,室友見他居然如常來上課,偷偷觀察了他整整一節課。他沒有回宿舍,但隔天早上——就是今天早上,室友塞給他這個保溫杯,說是讓他好好補補。
安昀接過,很矜持地表示感謝。
是甜死人的紅糖姜茶。
很符合Beta對Omega的刻闆印象。
知道他莫名其妙從Beta分化成Omega的人不多,室友算一個。當然,數學老師也算一個,因為她就差指着鼻子質問他,為什麼鴿掉比賽。
“我好像要變成Omega了,老師。”他解釋道。這時候症狀還沒确定下來。
“管你是B是O還是A,努力了這麼久,想幹什麼都給我憋回去,懂?我決不允許放棄這種話!”
“可是……”安昀小聲說,“Omega是沒有參賽資格的。”
老師的眼神這才嚴肅起來。不過她關心的并不是安昀的性别,而是是否真的有明文規定:O不得參加帝國賽事。事實上沒有明令禁止,但是安昀作為一個漏網Omega,肯定得被遣送回研究所,自然也就參加不了什麼比賽。
“這算什麼?這種規定毫無道理,毫無意義!”她氣沖沖走了,顯然并不認可這個借口。
可是,生氣的時候辱罵規則,也毫無意義啊。
而另一個知情者,在下課之後,快步走到安昀身邊,抱怨起來:“好難啊好難,一個月前我就已經聽不懂了,這真的是我們該學的東西嗎?”
安昀哼哼兩聲,心無旁骛繼續喝水。
“你不覺得離譜嗎?楊青松就是想把我們逼瘋,還說什麼——這是以前Alpha的小學課程~我們覺得難,隻是因為我們都是廢物而已~”他做了個鬼臉,故意拿腔作調。“她這麼愛,有本事讓Alpha自己來學呗!他們怕是連加減乘除都搞不明白吧?”
楊青松是數學老師的名字。
安昀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老師說話。“她不是愛Alpha。”他斟酌了一下措辭,“她隻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一個廢物。”
室友頓時一臉受傷:“你也說我廢物!”
安昀眉眼彎起,笑起來乖順無害,嘴裡卻毫不客氣:“我可沒這麼說,但攔不住有人對号入座哦。”
“過分,實在過分……”室友搖着腦袋譴責,倒沒有生氣。
要是連這種程度都生氣,他們也做不成朋友。他知道安昀性格如此,每當嘴上吃虧時,他都會歸咎到安昀那從未露面的父親身上。兒子轉校到第二區的神碑分校,卻從沒見作為父親的來探望過。
對此,同學們的八卦早已不知疊代了多少個版本。不過每次室友當笑話講給安昀聽時,他都會澄清到:父親不是這樣的。但問起他父親具體是怎樣的人,安昀又不說話了。他拒絕溝通。
室友從不勉強他說不願說的事,這也是他們成為朋友的原因。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室友從不對安昀犯花癡。這在這個糟糕的學校,算是難能可貴的優良品質了。
兩人說着說着走出教室門,安昀習慣性拉上口罩,遮擋來自四面八方意味不明的視線。
看他這樣,室友唉聲歎氣起來。
“唉,你也挺不容易的。”
安昀看他一眼,在口罩裡含混地問:“怎麼就不容易了?”
“因為容貌,你遇到了多少麻煩。”
安昀卻歪歪頭。
“可是因為這張臉,我也獲得了許多便利。而且一個人的外表不隻有臉,還有骨架、皮膚、氣質等等,我覺得,即使我長相不出衆,在人群裡也會是出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