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的一瞬間,季談就後悔了。他太着急想要确定紙上的内容,也想盡快離開那個地方,但在看到那串編号的時候,他啞然了。
匹配的Omega沒有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編号。
這個和‘黎泛’匹配的Omega,到底該算是誰的匹配對象呢?
名字和編号信息都是黎泛本人的,但信息素卻是季談偷梁換柱後的。
從信息素的角度來說,這個Omega是季談的天選伴侶。但信息綁定卻是黎泛的。
季談後悔的是,沒有纏着李霧要這個Omega的信息。他原本以為,這上面至少會有照片。
看來這個世界,AO都不太配擁有姓名。
和長相。
他站在醫院門口,垂眸揉了揉脖子。選擇偷梁換柱是他一時的決定,黎泛對此事一概不知。或許黎泛會想不通,他是如何通過森嚴的檔案室,經過全透明的玻璃棧道,再進入嚴防死守的信息素樣品存放間的。
但對季談來說,這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那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就像第一次偷摸翻進烏不烨的家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絲毫不适,也毫不驚訝。
至于為什麼選擇偷梁換柱,無非就是他更有把握。他有把握能杜絕自己不願做的事,但他不認為,在信息素的誘導下,黎泛能維持自己的意識。
信息素對AO的影響,已經嚴重到人畜不分。
或許剜掉腺體,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号召Alpha登記信息素信息,最近一個月鬧得沸沸揚揚。有些Alpha不知道原因,但卷毛曾透露給季談:這項法案是秦裡提交并負責實施的。
不出一周,季談就在電視上看到秦裡的演講。說什麼為了加強AO之間的聯系,即将試行AO匹配家庭的預案,或許會分配房屋和工作。
聽到這兒,季談睜大了眼睛,不過看的不是電視屏幕,而是黎泛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黎泛隻是安靜聽着,直到演講結束,偏過頭來:“别盯着我看。”
“我很好奇。”
“好奇怎麼惹我生氣嗎?”黎泛很平靜,“去做正事。”
“我就一無業遊民,能有什麼正事?”
黎泛輕飄飄暼他一眼,開始輸出:“你眼裡沒活,才覺得無事可做。桌子擦了嗎?地掃了嗎?花澆了嗎?工會打卡了嗎?眼裡要有活啊……”
“停停停!”
季談趕忙叫停,收拾東西打算從他跟前消失,黎泛卻是勾起唇角,問:
“你希望我是什麼反應?”
季談動作一停。
“起碼不是現在這樣——”毫無波動。
“那真的抱歉啊。”黎泛捏捏眉心,臉上流露出疲憊。“我現在提不起什麼心思,去考慮我該怎麼做,才能表現得正常……”
說着說着,他就遊移回自己的房間,作勢要關門。他最近格外嗜睡。
季談三兩步竄到門前,将幾根指頭伸進門縫,黎泛關門的動作猛地一停。
“做什麼?”
黎泛揚起眉。但他肩膀松垮垮,語氣也懶散,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季談歪頭,問:“你沒事吧?”
“沒事。”
“看着有事诶。”
季談明明更高,明明是俯視的角度,但他的眼神卻小心翼翼,像一隻害怕闖禍的狗。
不知為何,黎泛怒從心起,微揚下巴道:“你陪我睡覺?”
季談愣了愣,扒着門縫的手指不自覺松開了。
“這…不合适吧?”
“那就滾!”
随着“砰”的一聲,季談吃了一鼻子灰。
想到這兒,季談意識到自己還是沒摸清黎泛的态度。至于黎泛對新方案抱有怎樣的觀點,他覺得,反正不可能贊同吧?
乖乖按規矩行事,不是黎泛的風格。所以他現在很不正常。
但季談每次想要探究的時候,都會被嗆回來。
久而久之,他隻能下意識避開這個話題。
醫院大門口,季談猶豫的身影格外顯眼,一個秃頭大漢路過前台,狐疑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好幾眼,突然大聲喊叫起來。季談感覺不妙,這秃頭大漢正是他鴿掉的人,他後腿肌肉用力,下意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