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被要求參加。

林妙妙和司嬌趕來彙演展廳時，前排己經坐了烏壓壓一群人。

她們在最後排尋了個空座位。

今天格外冷，司嬌剛坐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側着耳朵聽着林妙妙嘟囔着今天的語文小練。

時不時補充一句。

彙演廳暗下來，隻有台上屏幕亮着，和頭頂上放射的閃光燈。

司嬌隻覺得旁邊座位塌陷，她瞧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

傅嚴？

司嬌側頭，微弱的屏幕光打在他白皙的膚色上，松軟的頭發垂在耳側，顯然認真打理過。

一襲白色的羽絨服襯得他的面容柔和。

司嬌微怔，盯着沒有眼鏡的雙眸，透着熟悉的平靜，向她流轉而來。

他唇畔勾起，一如以往的淡淡情緒。

“好久不見，雙面嬌。”

此時，台前屏幕的PPT換成了深藍色，話筒一陣嘈雜，響起。

“熱烈歡迎我校校友，清華大學的傅律同學。”

一陣熱烈掌聲，傅律起身，身姿修長挺拔，站得筆直，目光明亮望着台上，側臉沒了往日的嬰兒肥，清晰的下颌線被蒙上淡淡的藍光更顯流暢。

台前離得遠，司嬌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覺得他大方自信不少。

不同于回憶中，她一喊小律子，他就掐着腰皺吧着圓臉，喊她雙面嬌。

等台上換了人，司嬌才回了神，看見那身影上了台階，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最終定在她身旁。

傅律瞥了眼望着他的傅嚴，最終坐在了司嬌身旁。

林妙妙側過頭打招呼：“你好，學長。”

傅律點點頭，沒什麼情緒。

見司嬌格外安靜，眉梢彎了彎：“不記得我了？”

司嬌終于開口：“應該說，你不記得我了吧。”

傅律低頭哼笑：“準備考什麼大學？”

司嬌：“安清大學。”

“安大？”傅律有些意外，“不準備出省？”

見司嬌點頭，他說：“安大分數不低。”

司嬌：“什麼時候走？”

傅律：“明天。”

司嬌：“一路順風。”

傅律嗯了一聲，兩人安靜了。

過了好一會兒，司嬌問他：“你現在怎麼樣？”

傅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申請本校碩博。”

司嬌垂下眼簾，沒懷好意：“沒找個女朋友。”

傅律笑笑：“我比你小一個月呢，司嬌。”

“再說，你知道的，我不會談戀愛的。”

動員會已經進行的最後一項宣誓，司嬌跟着人群站起來，瞥着比她高一頭的傅律，是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你最好在出人頭地那天，将我暗殺掉。”

“有人會将我暗殺的。”傅律學着他們的模樣将手舉起，目視着前方。

司嬌不知所意，撇頭看他，對上了角落裡方澤凡的灼灼目光，呼吸一窒。

.

大會結束，人群散去如退潮的海水。

不知道誰喊了句“下雪了”。

司嬌擡頭，一簇飄飄零零的雪花飛舞在她的面前。

她伸手接住，手掌的熱氣将它融化，隻剩下點點水漬。

校園裡的夜燈如大堂的聚光燈，片片雪花如同蹁跹的螢火在不停起舞。

傅律還在與她講高考專項計劃的事，她擡眸将視線從遠處的燈光下，定在人群駐足的方澤凡上。

他側身望着她，表情是少見的清淡，人影綽約，有種孑然一身的孤寂感。

雪無聲落在地上。

她見方澤凡回了身子，一步一步彙進人流，與衆多學生混雜在一起。

司嬌不自覺咬緊牙齒。

雪逐漸紛紛揚揚起來，簌簌砸在枝頭，仿佛給萬物鋪上了一條潔白的絨毯。

世界變成了銀色亮徹。

司嬌收拾好書包，出了校門，路上已堆積不少殘雪。

她戴上校服寬大的帽子，将頭發上的紛紛雪花拍落。

一路上咯吱咯吱踩着雪。

拐進小區街道，排排暈黃色的路燈給周遭蒙上柔和溫暖。

前面寬大身影搖搖晃晃擺着，黑色衛衣帽淺淺罩住後腦勺，前額頭發在燈光下微微泛着光澤。

他單肩背着包，有意無意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叮鈴鈴滑到下水道，發出“嗆”的聲音。

司嬌抿了下嘴，雪花掠過绯色臉頰，加快了步子。

“作文比賽成績出了。”

方澤凡擡頭，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睛，雪花落在她的長睫上，微微顫動下，她鼻尖紅紅的。

又聽她講。

“你得了市三等獎。”

方澤凡淡淡哦了聲，又邁開了步子，進了無光的暗影裡，嘴唇勾起。

司嬌踩着他的腳印，悶悶聲音從後頭傳來。

“你想上什麼大學？”

前頭是熟悉的不正經嗓音。

“肯定比你好的。”

司嬌大步跨着，才勉強踩到，她頭低着，聲音被消釋在積雪裡。

“最好不要一個大學。”

前面的身影停住了。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下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