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簇擁着往賓館走。
司嬌看到了人群中高高鶴立的林妙妙,腳步一頓 ,轉了方向。
林妙妙站在老師身旁正解釋什麼,無意瞥到司嬌紅彤彤的臉頰,将口袋裡的暖寶貼遞給了她,不容她拒絕,塞進她的衣兜裡。
“我爸媽來接我,我走了。”
暖寶貼灼得她指尖發燙,她笑了笑:“下個學期見。”
林妙妙莞顔:“見不了了,我下學期回去了。”
司嬌猛然擡頭,對上林妙妙燦笑的眸子,有些細碎的失落。
林妙妙:“加油。”
“你也是。”
告别是無聲的,是倉促的,如這場大雪,看似融化得不留痕迹,但是那時的情緒會記很久很久。
隻是司嬌忘不了,昨晚夜深人靜時,在窗戶的細縫裡看到林妙妙站在一個女人的跟前。
那個女人散着頭發,狠戾地扇了她一巴掌,尖銳的嗓音隔着一條馬路也格外真切。
“你什麼時候跑去三班的。”
司嬌閉了閉眼睛。
每個人都有傷痛,白天或高冷傲嬌或溫柔親切,夜深人靜時總會獨自舔舐着傷口,那不為人知的辛酸悲痛,藏在角落,看似光鮮亮麗的生活,卻看不到污穢垢漬之處。
司嬌理解了,林妙妙是羨慕徐可然的,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考差,可以随心所欲地過活。雖然她也知道,是同樣被父母束縛的一生,但卻沒得到同樣的愛。
林妙妙的母親沒給她愛,她卻自己教會了自己愛人的能力。
司嬌攥緊衣袋裡的暖寶貼,滾燙的一角,驅不了全身的寒冷。
“司嬌。”喬朵兒忽而回頭喊她。
“來了。”
司嬌松了手,捏了捏發酸的眼角,收回了目送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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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司嬌脫離隊伍時,一個以方澤凡牽頭的邪惡計劃早已敲定。
吃完飯,四人聚在了方澤凡和付敞坤的房間。
方澤凡從老闆那裡借來了DVD,一個頗有年代感的鬼片伴着熟悉的開幕聲,放映了。
司嬌心裡雖然有些怵,但是人聚在一起并不是害怕的,她盤坐在床下,嚼着辣條。
本來很沉浸在影片裡的情節,但是身後窸窸窣窣聲音分了她的神。
突然背景音樂變得極為恐怖,鏡頭忽閃忽閃也萦繞着不安氛圍。在畫面刹那地搖擺,一個手突然伸到了司嬌左肩處。
她回眸與慘白一張臉正着對上。
一聲尖叫就不省人事了,小小的房間隻回蕩着恐怖音樂。
喬朵兒打破安靜:“我靠,司嬌不會吓暈了吧。”
方澤凡将面具撕下來,搖了搖司嬌的肩膀,她腦袋無力的垂下一側,把他吓得心髒都漏了半拍。
付敞坤倒水第一名:“完了完了,快報告老師,不對,快打120。”
喬朵兒:“看看還有沒有呼吸。”
喬朵兒吓得手腳發抖,卻借着微光看到了司嬌顫動的嘴角,深呼了一口氣,開始添油加醋:“都怪你,方澤凡,你說沒事吓她幹什麼。”
方澤凡嗓音嘶啞,無助:“怎麼辦?”
付敞坤啪開了燈,陡然刺亮的燈光,讓司嬌忍不住蹙了眉頭。
方澤凡這才發覺被騙了。
松開了司嬌肩膀,心情不太好地坐到了角落。
司嬌微眯一隻眼,對上喬朵兒放大的笑臉。
“起來吧,結束了。”
司嬌才坐直。
付敞坤突然大喊:“方澤凡,你哭了?”
哭了?
司嬌嘴角抽搐,才看到方澤凡扭了身子,眼角紅紅的。
吓哭的?
他脊背微彎,頭低低的,看不到表情。但姿态像是打架輸了的小狗,獨自生着悶聲,可憐巴巴地等着人去哄。
氣人司嬌很熟練,但是哄人司嬌真特麼不會哄。
她讓付敞坤關了燈,影片還在放,司嬌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
按理來說,方澤凡吓她,他本就罪有應得,怎麼還委屈上了,讓司嬌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付敞坤拍了拍方澤凡肩頭,安慰他:“男子漢大丈夫,沒事哈。”
方澤凡覺得有些丢人,悶不做聲,回到了原來的座位,人卻格外安靜。
司嬌向他遞了遞薯片,罕見地示好:“吃不吃?”
方澤凡扭頭不搭理她,眸子映着屏幕的光,亮亮的,如水洗一樣。圓眸微垂,像真受了委屈。
司嬌忍不住:“你是不是玩不起?”
此話一出,喬朵兒忍不住偷瞄幾眼,憋着笑。
下一秒,兩人被轟出了門外。
門裡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就是玩不起。”
司嬌無奈嘬了嘬手指,對上喬朵兒飽含深意的看戲眼神,嚴肅幾分,将手裡薯片塞給她,揚長遠去了。
第二天,方澤凡拍了拍喬朵兒做了個哀求的動作,喬朵兒無奈讓了座位。
方澤凡一屁股坐好,就開始辯解:“我昨天不是玩不起。”
司嬌收着掉下來的一隻耳機,毫無感情地“哦”了一聲。
方澤凡繼續說:“是昨天太冷了,我被凍的。”
司嬌狠狠點了下頭,“我都懂”的表情。
方澤凡按住司嬌戴耳機的動作:“你是不是不信我?”
司嬌敷衍:“我信。”
方澤凡看了她幾秒,順手将耳機奪了過來。
嘀咕的那句還是落在了司嬌的右耳裡。
“算了,我就是玩不起。”
司嬌扭頭看窗外雪景,嘴角挂了一絲笑容。
耳機裡是清清淡淡的音樂伴奏,方澤凡聽了會兒覺得躁動的心也被安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