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耳機側身想要挂到她右耳上,便瞧見她青黛的眼角下有一根黑睫毛。
他探過去視線,将耳機塞到了司嬌耳朵裡,并未回身,屏住呼吸,伸手去捏那根睫毛。
觸碰到司嬌臉頰,下一秒她便睜開眼,惺忪的睡眼濕漉漉的,紅潤小巧的鼻頭微皺,紅唇張了張:“你在幹嘛?”
方澤凡将睫毛舉到她眼前,是心虛的笑:“要不要許個願?”
方澤凡回到原來座位,看到前排司嬌靠在喬朵兒肩膀上,才呼出那口憋了許久的氣,手指蜷縮,那溫熱柔軟的手感依舊停留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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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幾個月的司嬌,回到家就是鋪天蓋地地睡,睡得天昏地暗。
吃了睡睡了吃了兩天的司嬌,在母親無法忍耐的時候,頂着亂糟糟的頭發,接了響了兩天的電話。
是徐可然親切的嗓音,但含着暴躁:“這個臭司嬌,怎麼還不接電話?”
電話接通那一瞬間,徐可然的控訴也一并落入司嬌耳朵裡。
徐可然才意識到沒有聽到提示的女聲,不可思議脫口而出:“你還活着?”
“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十年都是如此。”
聽着司嬌沉悶的鼻音,徐可然心軟了幾分:“感冒了?”
“沒有。”
徐可然吐槽:“又是一放假就消失。”
“知道這樣,還打電話。”司嬌回怼,“什麼事?”
徐可然:“考完試就不見,想你了。”
“……”司嬌,“挂了。”
“别啊。”徐可然慌忙叫了聲,“過年要回家,你幫我帶帶咪咪。”
司嬌:“我不過年?”
徐可然撒嬌:“嬌嬌最好啦,我知道你老家離這裡不遠,回來一趟費不了多少時間。”
司嬌啧啧,做思考狀。
徐可然咬咬牙:“下學期你的酸奶我包一個月。”
“一個月啊?”司嬌可惜地說。
徐可然深吸口氣,覺得心在滴血:“半個學期,不能再多了。”
“成交。”司嬌答應得爽快。
過年司嬌也要回老家,咪咪就養在司嬌的房間裡,應該問題不大。
司嬌挂斷電話,看到微信有人給她發了驗證信息。
是兩天前。
寫着。
“嬌嬌,我是朱梓潇。”
還有,
“嬌嬌,我知道你不高興,沒想打擾你,隻想問你一個事,之後就可以删了我。”
最後一條,
“方澤凡說有喜歡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屋外的雪開始化了,滴滴答答落着水滴,路上一片泥濘。
呼啦啦的風從未關緊的窗戶擠出來,吹散了司嬌的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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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嬌裹着厚厚睡衣,下樓扔垃圾。
雪化了四天,基本上已經沒有了,連小區門口那個可愛的紅臉小雪人,都變成了黑臉長嘴的女巫。
放假以來第一次出了家門口的司嬌,眯眼感受了下陽光的美好,活動活動右手腕,假期不多,她的作業不少。
餘光中看到同樣下樓活動的方澤凡,他頭發亂糟糟的,顯然這幾天過得也很頹廢。
他一身粉色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徑直向司嬌這邊走過來。
陽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容,眼底一片青黑色格外明顯,眼皮聳拉着,時不時打個哈欠,一副沒精神的模樣。
大概熬了幾個大夜打遊戲。
司嬌沒擡步,等方澤凡走近,才開口:“語文作業寫好沒?”
方澤凡擡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放下:“說得好像你寫好了。”
司嬌嗯了一聲:“比比?”
“怎麼比?”方澤凡眼眸閃過一絲光亮。
“明天圖書館見,輸的人發紅包?”
方澤凡見司嬌挑着眉,挑釁的眼神,似在說“怕就認輸”。
司嬌激将法對方澤凡格外有用。
困乏的無力似乎掃散些,莫名的鬥志在心中燃起。
“輸了,别哭。”
司嬌不屑輕笑一聲,踩了踩陰影裡的殘雪,繞了過去。
擦肩瞬間,方澤凡伸手攔住了她,扭頭半翕的眼眸似微醺:“明天我家沒人,來我家?”
司嬌眼眸流轉片刻,斂起,答得幹脆:“好啊。”
方澤凡回身,重心在左腳,微斜着身子,望着司嬌遠去的背影。
才拿出口袋裡嗡嗡作響的手機,劃了接通鍵,語氣多了絲不耐煩:“又怎麼了?”
付敞坤敲着電腦:“上線打一把。”
“不來。”
付敞坤:“求你了這麼多天,這剛答應怎麼又反悔了?”
方澤凡揶揄他:“有人找我比賽。”
付敞坤疑惑:“比什麼,我和你一起。”
“不必了。”方澤凡說,“做試卷你想來?”
方澤凡挪開電話,隐約聽到電話那頭的破口大罵。
“我求你打遊戲不打,寫試卷比賽就激起你的鬥志了?”
方澤凡揉了揉耳朵,湊近對着話筒:“虐你沒意思,虐點有意思的。”
在付敞坤再次口吐芬芳之前,方澤凡挂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