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淡淡“嗯”了一聲,腳步卻停了,側頭看着被徐可然手指勾住的書包帶。
他長長眼尾落了落,又邁開步子,速度卻緩了幾分。
若是往常他現在在幹什麼?
反正肯定不是抱着書啃。
但現在不同了。
徐可然收回了手,趙睿依舊是那副沒有情緒的面容,不笑的眉眼都是冷漠和疏離,偏偏還長了一副放蕩不羁的臉,冰冷卻讓人沉醉。
“送我?”徐可然低頭看着他。
趙睿又再次回頭,眼尾揚起,望着這個先前還不敢與他對視,如今赤裸裸盯着他,還得寸進尺的命令語氣。
他低頭悶悶笑了笑:“走吧。”
這個“走吧”落在了徐可然的心尖,她三兩下跳下樓梯,跟在他身側,餘光不停偷瞄着他。
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如同滿是星辰的宇宙。
方澤凡将垃圾倒在垃圾桶裡,掃帚放好,瞥了一眼正在背單詞的司嬌,出門洗了手。
司嬌擡眼他已經站在了她身旁。
“回家嗎?”
方澤凡點點頭,半蹲着身子。
幾日來,兩人已經形成了默契。
司嬌将單詞本塞到書包裡,又拎起他的書包,爬上了他的背。
不知是不是司嬌的錯覺,她感覺方澤凡的臂膀結實了幾分,動作熟練利落,喘氣的聲音也微弱了。
一股淡淡的皂粉味從他衣領處彌散,司嬌深吸湊了湊,耳朵滑過方澤凡的下颌。
在她未察覺間,方澤凡的下颌繃緊了幾分。
她是不是不知道,她的吸氣聲在他的耳邊是多麼明顯。
方澤凡幹咳一聲,将她身子往上托了托,司嬌不受控制地貼在他頸窩處。
溫熱的肌膚觸碰瞬間,如電流通過,這次更為真切的,她嗅到方澤凡那處沐浴露的味道。
察覺到方澤凡的不自然,司嬌挪了臉,瞥到他耳朵淡淡粉色。
“送到樓下就行,我爸爸來接我。”
方澤凡并沒有吭聲,司嬌當他默認了。
下了樓,沒看見司大川的身影。
司嬌說了幾遍可以放下了。
但方澤凡沒停,司嬌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走到一半,司大川推着輪椅走過來。
方澤凡将司嬌放在輪椅上,自覺拎着她的書包跟在一側。
周圍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剛開始司嬌還有點不好意思,慢慢就适應了。
司大川笑着:“小凡,這幾天辛苦你了。”
方澤凡終于彎了眼眸:“沒事。”
司大川先走了去開車,推司嬌的人換成了方澤凡。
這幾天方澤凡變得格外安靜,也不在司嬌面前刷存在感了,剛開始司嬌還舒了口氣,但是慢慢的,方澤凡背她就像完成任務的,默默在一旁等着。
司嬌有些不舒服。
三月的天,初春乍到,帶了些許溫暖,但仍然留着冬天的尾巴,總在不經意間悄然襲來。
車輪子骨碌碌轉着,兩人出奇的安靜。
走到車跟前,還沒等司嬌反應過來,身體一陣失重感,就被打橫抱了起來,下一秒人已經在車上了。
司大川将輪椅收起來,回到駕駛座,才發覺後座兩個人頭偏在兩側,似乎鬧了什麼矛盾。
司嬌翻了翻書包,找出塊巧克力遞在方澤凡面前:“擔心明天的考試?”
方澤凡愣了愣,目光定在巧克力上。
眉頭舒展了幾分,伸手捏了過來,打開包裝含在嘴裡,巧克力微苦,倒有點符合他的心情。
“有點。”
半響,司嬌才聽到他的回答。
“你最近語文成績很穩定,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這話的方澤凡不可思議瞥了司嬌一眼。
她這是……
在安慰他?
他唇畔漾出一絲笑意,第一次聽到她的安慰。
“嗯嗯,我也覺得。”
瞥着他望過來的眼神,浮動的雲霧似驅散着,是平常傲嬌的模樣。
司嬌心沉了沉。
扭頭去看窗外的景色,覺得方澤凡還挺好哄的。
車窗上映着光影的斑駁,在忽明忽暗中閃動,景色似乎會動在拼命後退奔跑。
那小小的一方倒影裡,是方澤凡小心翼翼看着司嬌側臉的眼神,含着些許奢求。
清晨。
司嬌單腳從樓梯蹦下來,跳下最後一個台階,腿有些酸痛。
“怎麼自己下來了?”一道語氣不太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司嬌回頭看了一眼方澤凡,他叼着包子,表情有些生氣。
“我能下來。”
方澤凡快步下了樓梯,攙在她左側。
“你要是再摔倒了,我豈不是罪上加罪。”
司嬌卻大義凜然:“我又不會怪你。”
對上方澤凡愠怒的眸子,她的聲音小了幾分,見到爸爸開過來的車,像看見救世主。
司大川走過來,方澤凡不好再說什麼,拽着司嬌的書包自己上了車。
司大川一臉莫名其妙:“最近你倆怎麼了?”
“不知道。”司嬌搖搖頭,喃喃,“最近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