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嬌聽到腳步聲,與樓下的人對視了一眼,灼灼目光一秒挪開,步子也邁開了。
“等一下。”方澤凡三兩步上了樓梯,立在她身後,身高齊平,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司嬌不太習慣兩人距離,向後退了一步,變成了她在上位俯視着他。
她微垂着眼簾,眼尾被拉長,那種沒有情緒的寡淡,給整個人添了些許清冷。
方澤凡仰頭看着她,微微一愣。
回過神,将揣在兜裡許久的東西遞給她。
“上次欠你的東西。”
司嬌眼眸定在那個禮物盒上,呆滞地張了張嘴。
那個她挑選的青竹銀珠手鍊。
“不是說不用送了嗎?”
安靜的樓道隻有他淡淡的嗓音。
“說過了,我不喜歡欠人東西。”
話說完,方澤凡先她一步上了樓梯,剛走到二樓,門嘎吱一聲開了,與付桂芳打了個照面。
方澤凡格外乖巧禮貌地躬了躬身子:“阿姨好。”
付桂芳雙手抱着臂,目光在他身上掃了又掃,仰着頭傲嬌地“嗯”了一聲。
嗯,算是安全通過。
方澤凡連滾帶爬上了樓梯。
司嬌本以為老媽會質問她,她已經準備好措辭,徐可然将她送回來的,送回來就走了。
但是老媽什麼也沒問。
還是她看到玄關處的箱子,付桂芳才像回過神:“你朋友放在門口就走了。”
司嬌被勾起好奇心,拿了個小刀将箱子小心翼翼劃開,是一套價值不菲的蔡依林簽名專輯,一張紙條滑落在地上。
“嬌嬌,生日快樂。”
是朱梓潇的字迹。
司嬌的笑容凝在了臉上,揚起的嘴角含着涼薄。
原來,她從未把自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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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司嬌早早起了床,背了會單詞,随意紮了個馬尾辮,出了門。
付桂芳聽見動靜,從陽台探出頭:“吃飯還回來嗎?”
“回來。”司嬌換着鞋子,沒有任何猶豫。
“中午不在外面吃?”
司嬌:“不了,沒什麼事。”
對話結束,司嬌開了門,剛走兩三步,就看到一個身影坐在一樓的階梯上。
垂着頭,看不出情緒,但孤單的背影,顯得落寞又沮喪。
司嬌輕了步伐,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
方澤凡頭埋在手臂裡,聽到動靜擡起頭,看到司嬌垂着眼簾睨着他,而穿着整齊要出門的樣子。
方澤凡眼眸含水漣漪,垂下的眉毛,低垂的小狗淚眼,讓人心生可憐。
司嬌閉了閉眼,認命似地坐下來:“怎麼了?”
“我爸媽要離婚了。”
司嬌一驚再次看向他的時候,方澤凡平淡注視着樓外的景色。
五月,小區門口的杏樹長滿了青色的果子,不知道被哪個小鳥啄了,滾落在他們的單元門口,靜靜躺在那裡。
司嬌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蘭姨和她母親脾性差不多,容易吵架也正常。
瞥到司嬌複雜的表情,方澤凡肩膀抖了抖,最終還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聽到笑聲,司嬌算是明白了。
方澤凡在耍她,她真想一巴掌扇過去,但還是忍住了。
搶過他吃了半截的火腿腸,一言不發出了樓道。
方澤凡跟在身後,為自己辯解:“也沒說錯,他們說了十幾年要離,也沒離。總不能怪我。”
本來不想扇他的司嬌,聽到這句話,真特麼想扇他。
司嬌走到小區門口,方澤凡才跟上她的腳步。
小區流浪貓很多,四處乞讨,司嬌望着那隻髒兮兮小貓,将火腿腸遞了過去。
那小貓先是試探舔了一口,很快跑開,在司嬌的呼喚下,又貓着腰爬過來,一點一點啃食了起來。
方澤凡見她蹲在地上,淺笑的眉眼與清晨的清新融為一體,唇邊也漾出了一絲笑容。
掏出口袋裡另一根香腸學着司嬌,勾引那隻小貓。
“你去幹什麼?”
聽到方澤凡的詢問,司嬌沒有掩飾:“找王一舟。”
方澤凡動作一頓,額頭多了幾條細紋:“有事?”
“去水族館看企鵝,今天是企鵝主題。”
倏的一聲,一個被蟲蛀的杏子從樹上掉了下來,骨碌碌滾在兩人面前。
方澤凡撿起來,将它扔到了草叢中,開始揉撚指尖的細毛。
見小貓心滿意足舔着爪子,在司嬌身旁繞來繞去,她将包裝塞到方澤凡手裡,眼皮聳拉着,語氣淡淡:“走了。”
方澤凡沒起身,左手将包裝捏住,另一隻手仍然舉着香腸,那隻小貓吃飽了仍然湊近嗅來嗅去。
一會兒,他看到一輛電動車從小區門口車道上開過。
王一舟笑着與後座的人講話,來不及收回的笑臉,讓方澤凡眼角搐了下。
五一假期加上企鵝主題,吸引小孩子的屬性加滿。
王一舟很少出門,自然沒料到是這幅場景,他很是愧疚地看向司嬌。
司嬌趴在玻璃牆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隻抖動着魚翼的魔鬼魚。
藍光映在她白如雪的肌膚,指尖泛着嫩紅,在玻璃罩上慢慢滑動,臉上神情卻淡淡,既沒有留心周圍的小孩,也不像在欣賞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