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凡幾乎一半的體重都在司嬌身上,她有些喘不過氣。
比起喘不過氣,更讓司嬌受不了的是他那踉跄的步子,将幾步路硬生生變成了十幾步。
終于來到電動車跟前,司嬌側頭,臉被他額前的劉海掃了下,癢癢的。
她咽了口水,說:“把腿擡上去。”
方澤凡沒動。
司嬌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右腿,方澤凡頓了下,才接收到信号,長腿一跨,上了車子。
兩條腿在後座不僅落地還微微伸展着,側斜的車子在支撐下平衡了。
司嬌望着方澤凡聳拉的肩膀,身子岌岌可危。
也上了車。
剛扭轉鑰匙。
後邊的人突然貼了過來。
她肩膀一重,上面擱了個腦袋,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住。
他手攬住她的腰,松松一挎,還有半截手臂耷拉在外頭。
司嬌心髒砰砰快了幾分,她将車子啟動,車子扭了幾下才平穩進入大門駛入銀杏大道。
司嬌怕他掉下去,用手推了推他的腦袋,本來沒貼着她的方澤凡,下巴抵在她的頸窩。
突然的溫熱讓司嬌瑟了一下,她不再動,怕又碰到他的嘴唇。
方澤凡的腳原本搭在電動車的支闆後面上,但蜷着的腿似乎不舒服往前伸了伸,兩隻大腳碰了碰司嬌的腳,随意放旁邊。
他胸膛貼的更近,若不是深秋,衣服抵擋,司嬌應該能很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
從遠處看,不像是女孩開車載人,倒像是女孩在男孩懷裡。
什麼夜晚銀杏樹美景,路邊纏綿的小情侶,司嬌統統看不見。
她隻能看到路中心那條明黃的線,感受到身後的重量。
壓得她呼吸重了幾分。
忽然脖子的腦袋動了動,張開的嘴帶着濕潤的氣息,嗫嚅:“我想吐。”
“啊?”司嬌沒反應過來。
“我想吐。”方澤凡又說了一遍。
司嬌緊急刹了車,周圍沒有垃圾桶,她将他拉到了草叢裡。
他沒吐反而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那地方正好是一棵粗壯的銀杏樹下,枝繁葉茂,路燈藏匿其中少了一半的光輝。
司嬌掂着水瓶走過去,又喂了他幾口。
比起司嬌,方澤凡喝醉後顯然安靜不少。
司嬌盯着他泛着光澤的嘴唇,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坐在他身側,又不動聲色挪了挪屁股,手臂貼在他手臂上。
“方澤凡。”
方澤凡:“嗯。”
“你喝醉了嗎?”
方澤凡:“嗯。”
方澤凡手肘搭在膝蓋上,手背抵着額頭,頭垂着,眼眸半開不開,回答問題像在呓語般。
司嬌湊過去,仔細探着他的神情。
“你送向日葵是不是為了讓我開心?”
這次的回答頓了兩秒,那聲輕飄飄的嗯才出來。
司嬌覺得他隻是一個會“嗯”的無情機器,如果她現在問他,他是不她小弟,他也會嗯。
司嬌:“你參加十佳歌手是不是為了我?”
無情的“嗯嗯”機器,這次沒有再出聲。
司嬌以為他睡着了。
捏了捏手裡的瓶子,聲音很小,似在喃喃:“你是不是喜歡周欣怡啊?”
一片銀杏葉自空中降落,靜悄悄落在地上未清掃的葉子上。
在風拂動中,又向前翻滾起來,最終抵在石沿上。
司嬌捏起來,把玩了一會兒。
要再次起身将方澤凡拉起來,完成這次的送人任務。
聽到一道格外清楚的聲音,因為太過清醒,司嬌懷疑地盯了他好久。
“不喜歡。”
霎時,司嬌動作僵住了,好一會兒,她伸手托住他的下巴。
光影打在他紅暈的臉上,他仰着頭,眼眸卻隻剩下條縫。
司嬌動作頓了下,撓了撓他的脖頸松了手,反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肩上。
“走了,回去睡覺。”
抵達三号樓樓下,司嬌思索半響,撥通了尚子城的電話。
那邊驚訝的聲音毫無遮掩:“怎麼了?”
“幫個忙。”
尚子城下來時,陰影處的輪廓相互依偎着,走近才看到方澤凡頭靠在司嬌身上,腿敞開微屈,高大的身姿襯得司嬌格外嬌小。
他幫忙把方澤凡從車上扯了下來。
司嬌拿出車裡的蜂蜜遞給他,又不放心囑咐:“麻煩你先給他泡杯蜂蜜水喝,然後看着他會兒,小心中途吐了再嗆着。”
尚子城接過那小罐透明玻璃瓶,笑了下:“隻說了幫忙,可沒說要照顧人啊。”
“謝謝你啦部長,等回頭我請你吃飯。”司嬌做了個拜托的動作。
“嗯。”尚子城挑下眉,算是應了。
見兩個身影拐到角落,司嬌才騎車走了。
樓道的聲控燈沒亮起來,尚子城單手拎着方澤凡胳膊,瞧着他聳拉的腦袋。
男人最了解男人。
“别裝了。”
方澤凡帶着氣音笑了下,斜挎的身姿直起來,将他手裡的瓶子奪走,先一步走了,拜拜手:“謝了,哦——和司嬌吃飯就免了,想吃我陪你吃。”
尚子城見他懶散邁着步子,陰影裡腰身格外修長,嘲諷地笑了聲:“喂,你這是在幹什麼?”
方澤凡動作頓了一秒,擦了下唇角還殘留的香味,漫不經心的嗓音尾調揚揚。
“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