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凡咬上了釣鈎,卻遲遲不見釣魚人拉線。
他是條認知清晰的魚,偶爾翻騰兩下,但最多的就是安靜地在水裡等待。
十一月的司嬌特别忙。
十佳歌手的比賽分為三輪,院内選拔,院與院之間,最後就是校級總決賽。
除此,司嬌還要準備羽毛球社團的新生比賽,文藝部的各種活動,英語四級考試以及那最頭疼的專業課學習。
兩人見面隻是英語課上的匆匆一瞥。
平時很難見到。
方澤凡也會給司嬌發消息,司嬌會回他,從秒回到隔個幾個小時,到最後晚上統一回複,再到最後隻發一個字“忙”。
一種隐秘的氛圍,在越來越冷的天,卻突然發酵,心照不宣但又說盡暧昧。
直到四級考試完,出了考場,司嬌才突然意識到,她跑太久了,要回頭看看了。
北方校園的十二月是格外冷的。
梧桐大道隻剩下稀疏的枝幹,頗有北風蕭瑟的凄涼感,可能是因為這種感受太過傷人,或者僅僅是因為天太冷了,路上的人少了許多。
司嬌打着學習的旗号敲了敲方澤凡的微信:聽說你們也學線代,一起學?
方澤凡盯着那個“一起學”笑了下。
回了:就怕某個人打着一起學的旗号白嫖。
司嬌撇了撇嘴,心一橫:我不會,教我。
方澤凡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得到,司嬌說這句話霸道的語氣,他眉眼笑得生動些,惹得周圍吃飯的女生多看了幾眼。
方澤凡:好想吃早飯。
司嬌:現在是晚上。
方澤凡改口:好想吃明天的早飯啊。
司嬌:成交行不行?
方澤凡:後天的也想吃。
司嬌:……滾
方澤凡自覺地滾了。
過了會兒,就見那頭心裡掙紮完,屈服發了句:一周,不能再多了。
方澤凡見好就收:明天晚上圖書館見。
學習是真,想見人也是真。
見到方澤凡單肩背着包,百無聊賴地踢着地上的葉子,耐心等着她。
逐漸與記憶裡高二的模樣重合。
司嬌突然明白,為什麼高二那年無論她走多快多慢,總能在拐角處看到陰影裡那個身影。
少年身姿挺拔,寬大的背結實但并不粗壯,清瘦但并不單薄。
葉子不像石子,發不出叮啷的響聲,也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
方澤凡擡起頭,與司嬌的眼神撞個滿懷。
他擡起手,咧開嘴露出尖尖小虎牙。
司嬌走過去:“冷嗎?”
方澤凡:“冷嗎?”
同時開口,彼此愣了下,都笑了。
在圖書館裡,兩人無言用試題交流。
枯燥乏味的數學時光,司嬌第一次感覺到過得飛快。
早飯送了一周,但補習就補了那一次。
臨近月末,基本上結課了,考試周安排到了一月中旬。
司嬌又敲了敲方澤凡的微信:關鍵詞,圖書館,數學。來不來?
方澤凡:關鍵詞,見面,司嬌。來。
司嬌愣了下,彎了眉梢,被秦詩言逮個正着。
她蹭了蹭她的肩頭,起哄:“司嬌——,你是不是要談戀愛了?”
司嬌關了手機,依舊平常那副淡淡:“網課看完了?”
“靠……”戳到秦詩言的痛點,她轉了身不理她,還把桌子上的薯片順走了。
第二天晚飯前,司嬌破天荒接到了王一舟的電話。
“我來安清了。”
司嬌表情頓了下,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邊繼續說:“我們見一面吧。”
司嬌是拒絕的,她覺得兩人沒什麼見面的必要。
但王一舟說:“來參加個項目,明天就走,隻有今晚有時間,聊聊?”
司嬌:“我約了人了。”
那邊笑了聲:“司嬌,高中同學見一面吧,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那句“再也見不到”讓司嬌松了口,因為她想起了林妙妙。
司嬌推了與方澤凡定下的約,說了聲,有事。
就打車去了王一舟訂的餐廳。
司嬌很忙,方澤凡知道,他瞥了眼桌子上的粉色玫瑰,終究沒說什麼。
“好。”
司嬌雖然在安清待了三四個月,但從沒去過安清市中心,霓虹燈彌漫,燈紅酒綠碰撞。
她就像一根孤木,漂浮,沒有歸屬感。
王一舟比她記憶中要壯實了一些,可能是冬天衣服穿多的原因。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感慨,脫離了高中,每個人都争前恐後地長大。
司嬌走過去,将包放在另一個椅子上,坐在他對面,禮貌問了句:“等很久了?”
“還好。”
王一舟給她倒了杯熱水,司嬌捧着杯子暖了暖手。
他一如既往那般溫柔和煦,仿佛沒有脾氣。
氣氛一時安靜,明明王一舟把她喊來,當事人卻悠然看着她,揚着唇角不說話。
見司嬌額頭的縱橫又多了幾道。
王一舟失笑:“我談戀愛了。”
司嬌張着嘴,匪夷所思。
所以大晚上把她喊過來吃狗糧,向以前的暗戀對象炫耀自己的近況。
司嬌愕然的表情在王一舟意料之内,他翻開自己随身的皮包,将裡面的兩個東西放到司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