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芽芽就看到那位大哥哥十指扣緊了姐姐的手,她覺得有些奇怪,她隻是拉拉阿逸的手,卻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擡頭看大哥哥對她笑了下,然後目光就轉到了姐姐身上。
他的笑容對她和對姐姐不一樣。
這分明想把姐姐拐走。
姐姐隻能是她的。
芽芽也不玩了,自己站在電動車前,摁了摁喇叭:“我想回家了。”
方澤凡見狀,去喊程逸:“阿逸,回家了。”
芽芽突然沒了玩的心思,司嬌有些奇怪,但是問也問不出來。
隻是囑咐她,孔明燈就說她買的,别提方澤凡。
芽芽仰着腦袋問她,為什麼?
司嬌騙她:“你爸媽知道你要别人的東西,會說你的。”
“哦——”芽芽低下小腦袋。
前幾年因為司嬌上高中,過完年就要回家寫作業,所以隻住一晚,現在不用補作業了,所以多呆了幾天。
司嬌就打着帶芽芽出去玩的旗号,偷偷與方澤凡約會。
在他們面前,他倆就收斂着,一不在就開始有完沒完的小動作,但小動作不敢太久,看緊小孩子才是頭等大事。
芽芽對這個哥哥又愛又恨,愛他帶她去玩去買各種新奇玩意,恨他總想把姐姐拐走。
所以對芽芽每次玩完就緊皺眉頭的苦瓜小臉,司嬌旁敲側擊。
芽芽終于忍不住湊近到司嬌的耳旁:“姐姐,這個哥哥對你奇怪得很,老是想把你拐走。但是我隻有一個姐姐,拐走了就沒了。”
司嬌聽了一邊笑一邊心裡軟軟的,理了理她散下來的頭發,安撫她:“别擔心,他拐不走。”
芽芽睜大眼睛:“是不是姐姐不喜歡他,所以他拐不走。”
“因為是姐姐拐人。”司嬌掐了掐她的癢癢肉,“你看,姐姐不就把你拐走了。”
芽芽笑得合不攏嘴,掙紮着跑走了。
孔明燈已經飛得高高的,隻能看到一個亮點忽明忽暗,像一顆星星,璀璨。
司嬌見過方澤凡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男的一直盯着她,司嬌心一緊将把手擰到底,走近才看清楚那個人是軒兒。
程耀的朋友。
他頭發長長了,少了些痞氣,看到司嬌又掃了眼她懷裡的小孩,笑了笑。
司嬌停了車子,也對他笑笑,一個人從他身後的鋪子裡出來。
蘇蘇見到她沒有意外,反而問:“要回家了?”
“嗯。”司嬌拍了拍懷裡的小孩,“叫姐姐,哥哥。”
芽芽扭過頭:“姐姐好,哥哥好!”
“真漂亮的丫頭。”蘇蘇贊歎。
她走過來靠在司嬌的車把手上:“前幾天,小凡突然問我了一個問題,他說名分重不重要。你倆的事呢,我并不想關心,十八歲的孩子,愛情能要多轟轟烈烈,隻是吧,沒見過這孩子這樣,隻覺得熱戀期的人有些……好笑。”
司嬌眸子猛然黯了下。
蘇蘇:“不用轟轟烈烈,平平淡淡就好,這日子能苟一天就赢了一天。”
道别後,司嬌有些魂不守舍。
她停了車子,撥通了方澤凡的電話。
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開口就問:“出什麼事了嗎?”
司嬌看了眼那道看不到頭的大路:“方澤凡,我想公開了。”
我想光明正大地見你。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才說:“司嬌,關于我爸媽和你爸媽的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
司嬌:“我去問問姥姥,她肯定知道。”
“好。”
父母的恩怨,司嬌是真不知道,但是母親和蘭姨的不對付要比她想象的深。
所以她能理解,也什麼方澤凡遲遲不敢邁出那一腳。
因為真相坦露時,或許他們都不能接受。
司嬌主動進廚房幫姥姥添柴。
姥姥剛開始還說,小孩進什麼廚房,要把她轟出去。
司嬌鼻子一酸:“姥姥,這不是我小時候經常幹的事嗎?”
姥姥才憶往昔那般回憶:“是啊,都多少年了,你和你姥爺脾氣特别像,都特别倔,你倆站一起都能把我氣死,唉,沒想到沒把我先氣走,那個倔驢先走了。”
司嬌:“姥姥你肯定長命百歲,别想東想西。”
“知道了,你這丫頭,從小就是嘴甜。”姥姥笑得合不攏嘴。
司嬌又添了個柴:“姥姥,你知道我媽和蘭姨有什麼矛盾嗎?”
“你蘭姨啊——”姥姥皺着眉想了好久,才想明白這個蘭姨是誰,“程金蘭啊?”
司嬌裝作不在意“嗯”了一聲。
就見姥姥臉上的縱橫多了些,表情也不大好,那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一種無法諒解和心疼的歎息,從心底到胸腔再到嗓子眼裡。
“你媽媽有個孩子,被你蘭姨弄掉了。”
那根沒放穩的柴從鍋底掉出來,帶着火星砸向司嬌的手背,燙得她生疼。
“哎呦,我的丫頭!”
付桂芳正好進門,撈起司嬌的手就往水龍頭去。
冬日的水,很冰,冰得司嬌牙齒打顫。
冰得司嬌脊骨發涼,心就像掉入冰窟窿裡。
——“他們是他們的恩怨,我們是我們的人生,若是他們不同意,那是他們要解決的問題,而不是要解決我們。”
如果,那要解決的問題,是母親的傷疤呢,她還怎麼硬着頭皮,戳那個傷口?
那是她最愛的媽媽,此生最愛的女人。
她也是媽媽最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