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很久之後,我哭着埋怨我媽一到過年就罵我的時候,她才坐在那裡同我說原因。
她說她很煩那個堂嫂,但是又不能當着她的面說什麼,隻能用罵我來排解煩躁。
但是,又不是每一次,我都知道我媽發癫的原因。
現在想來,其實無非是家裡的活兒太多了,她太累了,需要發洩。
或者,在我繼父和我繼奶奶那裡,受了什麼委屈,所以要罵我發洩。
可是家裡的活兒,是永遠幹不完的。隻要我在家裡,我就免不了無緣無故要挨一頓罵。
在往上一點說,這也是我媽原生家庭對她的影響。說起來還是去年的時候,我媽給我姥爺腌酸菜,多放了一勺鹽。
我媽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要挨我姥爺的罵。而且不是一次性的,是斷斷續續的,是隻要我姥爺想起這個酸菜,就會罵我媽一次。
我媽委屈得不行,她還說,直到酸菜腌得差不多,拿出來做了之後,發現并沒有很鹹,我姥爺才停止對她的責罵。
說到底,酸菜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去街上買現成的酸菜,也就幾塊錢十幾塊錢。
但是這種家長對待孩子的模式,已經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我媽。
以至于她對待我,也是這樣的方式。
我在家裡不小心打碎個碗,我就會被罵很久。
甚至于之後,她發現同時期買的碗成了單數,都會想起我打碎一個碗,然後接着罵我。
她還會反複回憶,回憶我之前還做了什麼錯事,然後一股腦全倒出來,一點一點拿出來罵我,直到罵累了,才會停下來。
這種影響,也曾伴随我很多年。
我還記得有一年,我想吃排骨,我自己做了紅燒排骨。
大火收汁的時候,我因為看手機,沒注意鍋。
再低頭看,一鍋排骨,都燒糊了。
我也不是每天都要給我老公做飯,如果不想做飯,就會提前給他打電話,讓他在外面買了,給我帶回來。
那天,我們說好了在家裡吃,他也餓了。
他下班之後,又多等了我半個小時,最後一整鍋排骨都不能吃了。
我老公從來都不會因為這種事跟我吵架,但是我那天看到一整鍋焦黑的排骨,我就會不自覺地渾身發抖、害怕。
最後,我随便炒了個雞蛋端上來的時候,我聲音還有些顫抖,我說讓你等了這麼久,最後一整鍋的排骨全黑了。不僅浪費東西,我們還沒吃上飯。
我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一直不自覺地道歉,然後說對不起。
我老公都愣了。
之後他拍了拍我,一直安慰我:“沒事,這是多大的事啊,這在我眼裡都不叫事。”
我老公還笑了笑說,如果這是他看着鍋,給一整鍋燒糊了,我一定會罵他。他看到是我燒糊的,他就放心了。
那一刻,我覺得我自己做得好差勁。
我也變成了我媽媽一樣的人,因為這點小事,就會張口責罵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