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為了查清這件事,我動用了所有可能的資源和手段,但仍然一無所獲。”周正一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啞,其小元真的沒怎麼見過如此消沉的周正一。
“所以你打算放棄了嗎?”她問。
周正一不語。其小元于是又說:“你以為隻要犧牲自己,就可以保住DCO嗎?”
“談不上犧牲。從小江出事那天開始,我就已經背上了推卸不掉的責任,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總要有一個人出來承受後果的。假如我一個人擔下來就能令事情得到解決的話,也算是我能夠做出的最好補償了。”周正一說。
“也許吧。”其小元沉默了半晌之後說,“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周正一。”
“呵呵,也許是老了吧。”周正一卻這樣說着,“現在你回來了,我更放心了。假如這次我真的進去了,你就回DCO吧,那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如果對方要打擊的目标本來就是DCO呢?”其小元說。
“哦?你聽安迪歐陽說的?”周正一顯得有些意外。
“怎麼你沒察覺到嗎?”
“DCO不會有事的。”周正一的語氣十分笃定,這讓其小元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她随即問,“你是打算……”
“他是打算和我們做交易!”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其小元一側頭,看到一個玉面素顔、長發盤起,穿着寬大灰色西裝外套的女人正向他們走過來,氣質豔麗中又帶威嚴之感。
其小元望着她慢慢走近,目光中充滿沉痛和歉疚。
江毓蝶則冷冷地斜視着二人,又轉頭看到了放在江毓揚碑前的花,眉頭一皺說:“他好不容易可以清靜了,可不希望有不歡迎的人來打擾。”接着她俯身拿起那束花,一揚手便丢了出去,有幾片花瓣随之掉落,飄飄灑灑地落到了地上。
她接着蹲下身,用手輕輕撣去墓碑上的灰塵,目光溫柔如水,好像在她面前的仍舊是當年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
“小蝶,對不起。”其小元終于開口說,“我回來晚了。”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不是做任何事情都有你的理由嗎?”江毓蝶的口氣中略帶嘲諷,“你這次回來做什麼?是來做DCO的救世主嗎?還是……”她的眼光有意地瞥向周正一,“來救這個人?”
“我隻是想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其小元低眉道。
“呵呵……”江毓蝶笑着,但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恐怕已經太遲了!如果三年前你沒有逃避,興許還有機會……”
三年前,我選擇了逃避麼?……這句話讓其小元有點恍惚,她開始嘗試去回憶三年前的事,卻覺得有些片段回憶不起來,有些場景則變得十分模糊,如墜霧中,這令她困惑不已。
“……揚揚的路是他選的,怨不得别人。但他總有權利好好休息吧?我不知道你們打算做什麼,但哪怕有一絲為他着想的話,就不要再靠近他了。”江毓蝶說,“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會保護他的。”
她的話令其小元和周正一神色怅惘,他們愣愣地看着江毓蝶用手一遍遍地摩挲着江毓揚的照片,都無法再發一言。
“還有,”過了好久,江毓蝶才又開口說,“不要以為你們講幾句冠冕堂皇的話,我就會幫你們。該調查的我一定會調查清楚,該終結的也一定會親手終結!你們一定都記得,當然你們進天合的時候我說過什麼,DCO會走到今天,你們都要負上責任!”
其小元深知,此時的江毓蝶已經和她形同陌路。她今天會應邀而來,就是為了給她們之間劃上清晰的界限,親手将過去的一切埋葬!
此時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晖也隐沒在山的那一頭,山風拂動衣袂,擦過肌膚時已有絲絲涼意。墓碑前的三人都默默不語,仿佛在悼念着無法再追回的那些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