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聽了我的講座之後開始看的?那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吧?一個多月你看了這麼多東西嗎?”石明觀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您可以問。”其小元說,沉穩的語調和笃定的眼光讓人覺得她敢這樣說一定自信不會被問倒,所以問了也是白問!
于是現場幾位教官的态度紛紛從詫異轉成了驚訝,都感歎這個年輕的姑娘居然有如此高的執行力!
“你剛才說,我95%的觀點你都同意,剩下的5%是什麼?”果然石明觀并沒有追問細節,而是帶着意味深長的表情這樣問。不得不說,眼下他也對面前的這個女孩産生了好奇。
“在一篇談到企業違規調查的論文裡您說,在進行訪談的時候,比較适合由男性調查員出面和違規人員談話,尤其是男性在女性調查員面前比較容易産生優越感,女性外表上越是年輕柔美,男性的這種優越感會越強。所以相對風格嚴肅、面相老成的男性調查員更容易對對方産生心理上的壓迫感,有利于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這隻是一個例子,還有其他一些相似的觀點,總體上是基于男女差别而進行的讨論。”其小元說。
“哦,是因為你本身是女性,所以看到這樣的觀點會覺得不舒服嗎?”沒等石教授說話,旁邊的一個女考官忍不住插嘴問。
一旁的關孝棟聽了眉頭不自覺地一跳,這明顯是要給對方扣上一個“女權主義”的帽子,假如其小元針對這句話進行辯解的話,會立刻掉入自證陷阱,失去自己的節奏,氣勢上也會輸掉!所以他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其小元。
結果其小元非常自然地繼續說:“我認為,被調查人是否會産生壓迫感隻基于兩點:第一,他有沒有做錯事;第二,他是否相信對方已經知道他做錯事。隻要能坐實這兩點,不管是調查員的性别、年齡、面相、服裝、語氣,包括談話的環境、時間之類的,都隻是攻破他心防的可選工具,并沒有什麼定勢。在一些情況下,女性還有可能會令對方放松警惕,更容易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這既像是在回答女考官的問題,又像是沒有理她。
“呵呵,”聽了她的話,石教授突然笑了起來,問道:“你的觀點很有意思,是從書裡讀來的嗎?還是你家裡有人從事這方面的工作?”
“這……沒有。”其小元說。隻在提到家人的時候,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動搖,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态。
“剛才在你前面一共出去了多少個人?你看到了嗎?”石教授也沒追問,立刻抛出了新問題。
“15個人。”其小元立刻回答。
“你覺得自己憑什麼能勝過他們被錄取?”石教授問。
“憑您現在還在笑,而我沒有哭?”其小元說。
剛才因為一直坐在門口,出去的那些人的表情其小元都看得相當清楚,個個一臉挫敗和沮喪,女孩子更是大多紅了眼眶。她當時就判斷這個面試的過程會很挑戰,并且這些人恐怕表現得都不如預期。
“哈哈……”石教授再次笑了起來,接着他和周圍的老師交換了一下眼神說,“好,今天的面試就到這兒吧,你可以走了。”
“謝謝老師。”其小元站起來再鞠一躬,接着就走出了教室,腳步不停,直接轉過走廊的轉角,見周圍沒有旁人,這才靠在牆上,慢慢地向下滑坐到地上,長出了一口氣。
當天晚上,她正一個人在街邊吃着麻辣燙,突然手機上彈出消息,來自“方孝棟”:“有時間嗎?聊幾句?”
“好,你說吧。”其小元回複。
“當面說行嗎?”
這……其小元猶豫了一會兒,回複了一個字:“好,我在東門外的于記麻辣燙。”
消息發出去,還沒等她把手機裝回包裡,就見一個人影一閃,迅速地在她面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看來這個家夥是先在附近看到了她才發的信息吧。其小元想。
“你好……”其小元對他點着頭說,手上的筷子在碗裡劃拉了兩下,索性放下了,坐正了看着對面的方孝棟,問道:“什麼事?”
“石教授講座那天我看見你了。”沒有任何寒暄,方孝棟直接這樣說着,“你還和我同學說了幾句話。所以那天你們約我見面,我以為你也是他的粉絲。但今天的情況看來,并不是這樣。”說到這兒的時候,他似乎又回憶起了今天面試時的情況,不禁嘴角帶笑。
“不是我和他說話,是他和我說話。”其小元低聲說。
“你說什麼?”方孝棟沒有聽清。
“我是說,是他和我說話的!”其小元努力提高了一些音量說。
“哦?他和你說什麼?”方孝棟很好奇。周正一是大衆情人不假,憑借的主要是外形和衣品,但在和女生相處這方面,真心不算是什麼高手,更不主動,所以才一直沒有正式的女朋友。他會主動和人搭讪,倒是頭回聽說,不禁激起了他的八卦之心。
“他讓我離講台遠一點。”其小元說,“告訴我對面有地方,我說就站那裡就好,他就非讓我離開,又不說原因。後來講座開始了,我才發現是因為喇叭太吵了……”
“是嘛,哈哈哈……”方孝棟大笑起來,白皙如紙的臉上洋溢着輕松愉快的柔光。
“我感覺,你要是加入我們的項目組,應該是件挺好玩的事。”笑罷他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