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秒,已有無數念頭從其小元心頭掠過。
她先是想起了胡雲聲剛才提到過的訴求,就是想去天合貿易當總經理的那一節。天合貿易,這間公司她恰好很熟悉,因為虹姐曾經告訴過她,當年舉薦冷聰做總裁助理的那個叫鄭中哲的人,後來就在天合貿易當總經理。
得知這件事之後她還調查過鄭中哲,并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情況,考慮到他很可能隻是某些人扶冷聰上位的工具人,也就沒再執著于他。
但剛才聽胡雲聲的意思,他對鄭中哲的情況似乎是有所了解的,會是偶然嗎?不,像胡雲聲這種心思深沉的人在如此重要的時刻提出的條件,其小元絕對不認為是随口說說!那隻能說明,鄭中哲這個人和冷聰一夥的聯系要比她想象的深得多!天合貿易以前是曠世的子公司,可以想見現在仍是溫鎮旭的地盤,如果舉薦一事遠遠不是鄭中哲與冷聰接觸的終結,而恰恰是起點的話,豈不是說明溫鎮旭才是把冷聰扶上高層的幕後推手?耿雷和溫鎮旭這兩個人看似對立的人,卻在冷聰這個人身上發生了利益的交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念頭一動之下,她又想起那天在姚振遠那裡見到的名單裡,冷聰的後台那裡打着一個大大的問号。看來不僅自己有這種懷疑,從姚振遠那種級别的路子調查下來得到的結果也是相似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耿雷那樣的人,又怎麼會接受對手的心腹安插在自己身邊呢,難道他不知情?不太可能!鄭中哲是誰的人,他推薦的人又是誰的人,連她其小元都查得到,耿雷怎麼會不知道?有哪個公司高管會連身邊人的背景都不清楚呢?
這樣說來結論就隻有一個了,那就是耿雷是明知道,但是沒辦法!溫鎮旭恐怕是用了某種方法控制了他,讓他不得不吃下這個暗虧!
其小元進而想到了自己曾經整理的那份時間線,從那些事件看來,這些年州正是表面風光實際節節敗退,曠世卻是一副壞牌打出了王炸,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把前提條件設定在溫鎮旭拿住了耿雷的把柄,在後台操縱一切的話,就顯得十分順理成章了!
想到這裡其小元突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因為就算她再不通商戰,此時也已經意識到這偌大的天合集團在發生什麼了!表面上兩股勢力鬥得如火如荼,實際上隻是一場瞞天過海的大戲,他們背地裡是合作的關系,至少在上層根本就是相通的!而這幕戲是演給誰看的呢?答案當然隻有一個,安迪歐陽!耿雷和溫鎮旭是争奪總裁位子的兩大主角,如果他們之間不是水火不容,安迪歐陽不可能放心把位子讓給其中任何一人,不然就等于把自己完全架空了?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眼下安迪歐陽就是溫鎮旭一夥徹底掌控天合最大的阻礙!難道他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得不辭職的嗎?
不不,現在還不是擔心安迪歐陽的時候!回到眼前的困境上來,該怎樣讓胡雲聲下定決心站在安迪歐陽一邊呢?或者說,至少讓他願意再等一等呢?……
其小元覺得内心有些焦灼了起來,恰在此時,她的眼神飄過眼前的小桌,見到剛才胡雲聲給她看的那份銀行賬單還放在那裡。銀行,海外的銀行,天合貿易……她突然想起天合貿易近些年在對外貿易上的業績突飛猛進,難道溫鎮旭冷聰一夥人是利用這家子公司在做手腳,把什麼髒錢弄出境外嗎?……
胡雲聲見其小元突然望着桌面發呆,挪了挪身子擋住她視線,喝道:“喂,你磨蹭夠了沒有?”
其小元一看,當下已無其他選擇,便挺直身子揚起臉,對着胡雲聲正色道:“我想說,現在你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選擇,隻能和我合作了!”
胡雲聲見其小元言之鑿鑿疑窦頓起,下意識就反問道:“哦,為什麼?”
“你知道天合有個履職督察本部嗎?”其小元說。
聽到這個詞,胡雲聲神色一斂,雖然他很快答複說:“那又怎麼樣呢?”但那零點一秒的停頓已經讓其小元确信他對DCO是有所了解的,她于是底氣更足,坦然道:“履職督察本部的人最近在查的案子,和天合的總裁高層違規有關,也和天合的一些關鍵的子公司有關,查到你這邊來隻是時間問題。你剛才不是也說,不想過躲躲藏藏的生活嗎?現在隻有和我合作,你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怎麼,你是想說你不僅是安迪歐陽的親信,還是那個什麼督察的幕後老闆嗎?你以為我會信嗎?”胡雲聲嗤之以鼻,“有本事就去查好了,我倒想看看能不能動我分毫。”
“哦?就算你對你的路數有信心,你的客戶呢?要知道退贓可是能減刑的,舉報還算是立功,到時候他們可是有大大的動力來把你拉下水的哦!”其小元冷笑着說。
“你這算是離間計嗎?”胡雲聲一針見血。
“哪裡,難道不是因為你先這麼想,才聯系我尋找另一種可能性的嗎?”其小元說。
這一招果然奏效,眼見胡雲聲滿臉疑雲,盯着其小元說:“我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