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新教室,随便選了個位置坐下。
周圍落座的同學自覺地挪動屁股,遠離她。
他們不蠢,司疆平日裡透露出的,對宗鹽有意無意的關注,并不是出自于好意。他這種人,完全了解自身能帶來的影響,更懂得如何利用别人做自己不願意親自動手的事。
靠近宗鹽,不會有什麼好處。
但是他們也不壞,他們隻是明哲保身罷了,頂多是旁觀。
再說,宗鹽這個人,身上也沒有值得他們親近的魅力。
教授走進來時,看見宗鹽,臉立馬就闆了起來。
課程中間,講到專業曆史上那些偉人時,十分感慨:“所以成功的人,有成功的理由。他們堅持不懈、為人謙虛,最重要的是,不管天賦如何,他們始終勤奮,不曾松懈。而你們,”
“你們能考上這個學校,也算是優秀。但是有一些人啊,以為自己一次兩次考得好,就可以貪圖享樂了,連大師都懂得尊師重道,而你們呢?讀個大學,整天不是遲到就是曠課,考試隻想着低分飄過,真是世風日下!”
他說這些話時,痛心疾首,眼睛卻死死盯着宗鹽。
宗鹽有想過這位固執的教授可能會表達不悅,但沒想到會直接在課上發飙。
“我給你們上第一堂課時就強調過了,我的課,不準遲到,不準代簽,隻要敢曠,直接挂科。看來,你們有些人根本不當回事。”
“教授。”
宗鹽站起身來。
老教授滿頭白發,眉間是皺了一輩子的苛刻紋路,他看向宗鹽。
“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昨天并不是故意曠課的,我不知道換了教室。”
老教授皺眉。
“換教室的通知我提前一天就發下去了。”
“我沒有看到。”
“借口!”
“我沒在班群,所以看不到。”
班上的班委急了:“什麼?你不在群裡,為什麼不早說啊?”
宗鹽倏地轉頭,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卻見他躲開了自己的視線。
教授狐疑地看着他們。
宗鹽張口:“我是被踢出去的。”
“啊?誰誤踢的。我課後看看。”
“你不在群裡,就不能問其他的同學嗎?”
老教授問。
他明顯對這個理由很不滿意。
“……”
宗鹽無法回答,難道讓她說她早就被孤立了?這個教授是不會認可的。
因為……
“你和班裡人關系不好,不應該多反思一下自己?專業能力對于走上社會固然重要,但是人際交往也是一項核心競争力。如果你不被别人喜歡,就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學校赫赫有名的不想上他的課第一名教授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
宗鹽還想開口,教授厭煩地擺了擺手,不讓她再說了。
她重重坐下,劉海垂下,擋住所有的表情,拿起筆,字迹快要劃破教材的書頁。
有好幾個人偷偷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約約的愧疚很快消散。
獎學金的評定就那幾個人,少了宗鹽,他們不就更有機會了嗎?
下課時,宗鹽追了上去。
“教授,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曠課,不是我自願的。”
老教授不是很想聽:“曠課的人有一萬種理由,沒有一個是自己故意的。”
“我……我昨天身體不舒服,但是還是趕過來了,一直在找教室,沒來得及找到。教學樓有監控,您可以查證。”
宗鹽的話從來沒有這麼多過,但是她真的不能失去這筆獎學金。
“就這點事,你竟然讓老師去查監控?”
身後傳來誇張的驚呼。
宗鹽眉眼沉了下去,冷冷地看向來人。
“老師,宗鹽她昨天确實不是故意曠課的。”
教授眯眼:“你們是?”
“宗鹽的室友。”
“昨天中午,我記得宗鹽是臨時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有人約她去南門大街,可能宗鹽回來的時候耽誤了些時間吧。”
“不是——”
宗鹽心下一沉,忙開口想解釋。
“什麼不是?去約會了所以曠課是吧?呵,當代年輕人!”
在這氣氛最緊張的時刻,又有人悠悠加了一句:“難怪昨天你臉色不好看,我還以為你不舒服,所以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還是失戀了?宗同學,保重身體啊,男人嘛,多的是,但是學習不能耽誤啊。”
即使不回頭,宗鹽也能聽出來這個聲音——司疆,為什麼這個人也會在這?!
老教授臉色鐵青,再也不願意聽宗鹽多說一個字,甩了最後一句話便氣沖沖地走了。
“你的平時分,我會打零!”
這門科目,平時分和卷面分是五五開,也就是說,除非宗鹽能考滿分,不然她注定不及格。
宗鹽握緊了拳頭,她胸口有一團暗火在燃燒,但她還不想發作。
甩下笑得得意至極的室友,她走過司疆,然後停了下來:“為什麼?”
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明裡暗裡針對自己。
她到底有什麼,值得對方如此厭惡的?
“我樂意。”
司疆朝她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是終于打赢勝仗,擊敗記恨已久的宿敵,踩在他們身上,享受這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他真期待這個女人臉上會露出什麼表情,傷心?憤怒?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