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辦的宣告欄,新張貼了一則嘉獎通知。
三校聯合舉辦交流賽,考驗在校本科生的專業能力,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獲得行業龍頭企業的青睐。
也就是說,隻要能獲得前幾名的名次,畢業後的工作就不需要擔憂了。
幾乎對自己有一點信心和僥幸心理的學生全都報了名,這次主辦方給的主題也很有針對性,“震後”。
或是畫出在防震功能方面有優勢的建築圖,或是交出震後有利于人們走出陰影的家庭設計圖紙,範圍寬廣,有理即可。
大五即将畢業的學長學姐中有非常多優秀的人才,對這次比賽勢在必得,所以大多人都推測,此次前三名肯定是在他們之間角逐。
然而當最後結果宣布時,有一部分人愣在了宣告欄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可能是她?”
“憑什麼?”
宗鹽的室友氣得跺腳。
第三名:宗鹽。
紅紙黑字分明地寫着。
班上其他同學也流露出複雜的神情,或不甘,或羞愧。
震後很多情況都發生了改變,司疆失蹤,不少學生家裡也出了問題,早就沒人有心思去針對一個宗鹽。
也就是因此,他們對宗鹽的觀感也在變化。
她本來就是專業第一名進來的,更不用說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學習能力沒得說。即使性格上不會來事,但也不會主動找事,低調沉默,獨來獨往。
如果不去用偏見看待她,其實,她也挺酷的,不是嗎?
至少在沒有參與霸淩和冷暴力的學弟學妹們中,有人是這麼想的。
宗鹽還不知道自己獲獎的消息。
圖書館人滿了,距離下一堂課還有兩個小時,她也懶得去尋一個教室,便在學校的亭子裡找了個桌子,拿出電腦工作。
霜降時節,幹燥的風卷着落葉在空中打了個旋,飄落湖面。
宗鹽把貼到眼前的頭發往後捋,想,或許她該去剪個頭發了。
手機裡送來新短信,是司疆發的:“午覺睡醒了,今天有點冷。”
宗鹽撐着頭思考,好像是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寵物沒有自己的衣服,還穿着之前的T恤,最近已經見他打過好幾次噴嚏了。
這樣下去也不行,生病了更麻煩,金玉養出來的身體脆弱得很,之前發燒吃藥都熬了幾天。
她打字:“你去主卧衣櫃裡找幾件厚衣服,洗了之後就能穿了。”
“主卧?我可以進去嗎?”
司疆有點懵,說實話,他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從未進去過主卧。宗鹽一直睡在客廳,他也就跟着睡在客廳。
不過,宗鹽從不使用關司疆的洗手間,她會單獨去主卧那邊。
“拿衣服就行,不要動其他東西。”
“我保證不會亂動!”
“謝謝主人。”
配上一個讨好的顔文字。
宗鹽眉眼一瞬間柔軟下來,再無生冷勿進的疏遠。
風刮過,把臉側的頭發向後吹氣,露出清晰的五官和眼下的胎記。
有人看到了這一幕,傻傻呆住了。
他站在亭外,不知為何臉有些紅,表情掙紮羞窘地變來變去,最終,咬了咬牙,給自己握拳打氣。
“白袤,你勇敢點,不就是和學姐搭個話嗎!”
少年臉上還存留着未曾褪去的青澀稚嫩,剛剛成年,從封閉艱苦的地獄高三生活裡解脫出來,上了大學,他就有一個夢想。
他,白袤,要把高中沒玩的,沒做的事,都做個遍!
然而新生報到那天,白袤所有精彩的規劃都在一瞬間忘卻了。
他是個讀書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乖寶寶,自小家裡也教育得好,長輩也都寵着他,同時,管得也很嚴。
這次他自己強烈要求一個人大學報到,不要家人參與,他可是成年男子漢了,要過上獨立自主的生活。
結果,人來人往的大學門口,因為地震的影響尚未散去,熱鬧的迎新也顯得氣壓極低。
白袤,這才記起來,他是個大i人。
站在一堆迎新的桌子前張口說不出話,别人問他哪個院的,他聲音剛出來,就被别人的聲音蓋了過去,志願者皺起了眉。
“大老爺們的,聲音大點,别跟個妹子似的行不行”
白袤最讨厭這樣的話了。
他很氣,又不想起沖突,隻能自己憋屈着縮到一旁,罵自己沒出息。
魂牽夢萦的美好大學生活剛開始,就蒙上了一層陰影——原來,大學裡的傻逼也一樣多,明明都已經考上這麼好的學校了。
正當他在腦子裡複盤本應該怎麼反駁剛剛那句話才好的時候,宗鹽站到了他面前。
“是白袤同學,是吧?”
聲音不像平常女生的嬌俏悅耳,啞啞的,清冷又中性化。
很巧,白袤從來不喜歡女性風格強烈的嗓音,這個聲線,迅速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擡起頭,看到了宗鹽的長相,先是一愣,随即眼底又迸發出特别的光彩。
“我是學院的迎新志願者,大三的宗鹽,看過你的資料,跟我來吧,去這邊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