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不過就是個卑劣的騙子罷了。”】
??台上,老師正在講的知識點,宗鹽早就學過一輪,并且考試滿分,但她還是端正地坐着,并沒有因此表現出任何的不認真。
筆唰唰地在書本上做着記号,隻是寫着寫着,便會突然停頓一下。
宗鹽坐在司疆身後。
司疆自和她對視後,姿勢一直沒有太大變化。
寬闊的背部繃得極緊,銀灰色的頭發像固化的水泥,和他的身體一起,僵在那兒。
宗鹽握緊筆,目光停在他的脖子上。
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垂眸,不再看他。
課堂進行到一半,司疆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課堂節奏被打斷了,
老師疑惑:“司疆?”
他臉色難看,對老師說:“老師,我想去趟洗手間。”
“行,你去吧。”
老師有些無語:“以後不用說,自己從後門去就行了。”
搞這麼大動靜做什麼,年輕人呀。
司疆點頭,轉身,視線和宗鹽對上了一瞬,他握緊拳頭,似乎有什麼想說,宗鹽卻隻是依然平靜如初,好像再次見到他,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他實在憋不住了。
如果還留在這個地方,他一定會做出後悔的事。
腳步由慢到快,司疆幾乎是沖出了教室,直到進了樓層盡頭的衛生間。
“嘔……”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撕心裂肺地幹嘔起來。
宗鹽……宗鹽。
一想到這個名字,一想到這張臉。
他就頭暈目眩,幾近窒息。
被送出國前,他一直在尋找宗鹽的蹤迹。
好不容易從醫院逃出來。
去了學校,教務處說她休學了。
找到他住了快一年的地方,他才知道那是哪兒,是被廢棄的爛尾樓。
當他沖進熟悉的樓棟和樓層,想要捶門,質問裡面那個女人,為什麼要抛棄他時,卻發現所有他們居住過的痕迹都已經毀掉了。
隻有工人不解地看着他。
司疆渾渾噩噩地沖上前去,不讓工人們處理裡面剩下的東西。
雙方一度發生肢體沖突。
“誰讓你們動這裡的東西的?滾出去!”
“你誰啊,業主都說随便處理了,關你什麼事。無關人員麻煩離開這裡好嗎!”
“滾!你們才給我滾,不要用你們的髒手碰它們!”
在激烈的拉扯中,本就很久沒有好好進食的他,暈倒了。
再次醒來,又回到了醫院。
陳柏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另一個人。
“司疆,你真是瘋了。”
司疆不管他,依舊鬧着要出院,他要去找人。
陳柏問他,你到底要找誰。
司疆卻說不出那個名字,隻是把手上插着的針頭拔出來,又要下床。
“鬧夠了沒有?”
陳柏讓開身位,司家父母終于姗姗來遲,趕到了醫院。
他們和司疆說話,司疆不回答,隻是神經兮兮地重複着一句:“我要去找她,她說過不會這麼對我的……”
“主人不會抛棄我的。”
醫生說,他精神上可能出了點問題。
司家父母便把他轉進了精神科,并跟醫院說,不管他們怎麼做,他們要在一個月内,知道發生過什麼,并且要看到一個正常的司疆。
司疆軟硬不吃,無論誰來,無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和他套話,他都抓着脖子上的吊墜,不肯回答。
所以醫院最後失去了計策,決定使用電擊療法。
在無盡的煎熬中,每當司疆想起宗鹽這個名字,電流便會讓他渾身顫抖,精神分崩離析。
直到有一天,他的項圈被拿走了。
司疆把病房裡所有東西都砸了,掐着醫生的脖子,問他的東西呢?
沒有人回答他。
那天晚上,他拿玻璃碎片割開了手腕。
不要去想那些事了,司疆。
他手指快扣進胸前的肉裡。
脖子上青筋暴起,吐得雙眼赤紅。
都過去了,司疆。
他打開水龍頭,水聲遮蓋了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
可卻蓋不住耳邊愉悅的低語。
“司疆,她原來沒死。”
“她過得好好的,還談了戀愛,已經把你忘的一幹二淨。”
“沒有别的原因,她就是抛棄了你。”
“把你扔了。”
耳邊的聲音逐漸笑得張狂,讓司疆太陽穴都要炸開。
司疆一拳打在牆上,低聲吼道:“你給我閉嘴!”
他胸膛劇烈起伏着,汗水自下巴滑入衣領之下,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烈火焚燒的折磨。
“閉嘴。”
他站直了身體。
冷漠地收回受傷的手。
“我早就已經不在乎了。”
“不過就是個卑劣的騙子罷了。”
上午就一節課,宗鹽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吃飯。
司疆一直沒有回來。
她也隻是看了眼那個無人的位置,沉默地走出了教室。
走到拐角時,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