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青黑和憔悴一下子泛了上來,陳柏瞧見了,隻在心裡歎了口氣。
看來發小的睡眠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人缺覺,就會暴躁。
他一個大男人,就多包容包容可憐的病人吧。
下午的時候,又是兩節專業課。
這次宗鹽來的早,坐在了前排,班裡兩個女孩子就湊了過來。
宗鹽下意識升起防備心。
可對方隻是友好地坐在她旁邊,和她打招呼,還拿出手機,讓她加進班群。
“學姐,這堂課的重點,我們全班可就指望着你啊。”
女孩可憐巴巴地雙手合十。
學期才剛開始,他們就開始為可怕的期末考而擔憂了。
宗鹽不知道怎麼回應這種熱情,隻好點頭,說:“其實考試也不是很難……”
“不是很難?!”
女孩音量拔高,不敢置信地看宗鹽:“學姐,你不要踐踏我滴尊嚴了好嘛,上個學期,我們班一半的人這門都是剛飄過及格線……”
“……”
宗鹽噎住了。
她記得自己當初是95分。
“學姐學姐拜托啦,我知道你是大神,求罩哇。”
“好吧。”
宗鹽隻得應下。
馬上,身後就傳來一群歡呼聲。
“萬歲!”
和諧歡樂的樣子,是宗鹽從沒感受過的班級氛圍,她不由得也放松了下來。
司疆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的,顯眼的銀灰色短發,随意打理了幾下,表情冷淡,插着耳機,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他走到講台前,看了眼被包在人群裡的宗鹽,嘴角往下一垮,就像看到了什麼讨厭的東西一往,轉頭就往後排走去。
其他人愣愣地:“司疆好像心情不太好。”
“可能是吧,這天氣熱的,我心情也好不起來。”
“是嗎?我看你心情好得很,嘴角都壓不下了,上個學期挂科了吧?”
“揭我短?看俺老孫給你一棒!”
男生們推推搡搡的,玩鬧了起來。
司疆沒有參與,隻是孤孤單單地坐在角落,直接趴着睡了起來。
“額……”
同學們都看呆了。
“哎,那我們還去和他說嘛?”
“還是問一下吧……也許人家願意呢?”
“那你去?”
“我去就我去。”
體育委員踮着腳,摸到司疆身邊,很小聲地拍了拍桌子。
司疆擡起頭,擰着眉看他:“?”
體育委員馬上快速開口:“我們過幾天會有一個籃球賽,司疆學長要來參加嗎?我們看過你打球,真的很厲害,有你,我們就不會再輸了!”
他們被隔壁商院的家夥壓着打,氣啊!
因為體育委員嗓門大,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
包括宗鹽。
感受到那熟悉的微涼目光,司疆扯了扯嘴角,點頭:“行啊,可以。”
他要做回司疆。
那個被所有人喜歡,被所有人熱切注視着的司疆。
絕不要再變成一個可悲的棄犬。
換了個年級,教授們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點宗鹽回答問題。
甚至讓她直接上講台試驗畫圖。
本以為這個學生隻是優秀,可當教授一次又一次聽到完美的答案,看到她老練的用黑闆筆,寥寥數筆,就畫好一個框架圖時,教授也驚喜了。
“你們這些家夥,要好好跟她學習啊!”
教授看着班裡一群瞪大眼睛的年輕面孔,恨鐵不成鋼。
“人家這都可以直接去獨立設計了。”
宗鹽低着頭,接受教授的贊美,也沒料到自己會有如此高的評價。
她知道自己畫得還行,但不知道具體水準如何。
不過她這半年以來,其實一直在跟着一個老師學習,那個老師脾氣古怪,要求很嚴格,即使是宗鹽,有時候也會被他挑刺挑得神經衰弱。
在這種磨練裡,她算是獲益良多吧。
宗鹽回到座位上,拿起筆,繼續聽教授講課,旁邊兩個女孩對她擠眉弄眼,偷偷比大拇指。
她回以禮貌的點頭。
身後的一道視線,卻實在炙熱得讓她忽視不了。
仿佛浸了毒,泡在恨意裡,滋長的弓箭,對準了她的後背。
宗鹽閉了閉眼,思緒複雜。
抓到一個機會,她悄然回頭,對上司疆專注的視線。
他吓了一跳,眼中的負面情緒一下子沖散,無措地轉開了頭。
宗鹽收回視線,筆在書上滑動。
一個“司”字,不經意間,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