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車裡的沉默讓人不安。
代駕開着車,偷偷從後視鏡裡看後座的情況。
他送過太多酒鬼回家,有吵吵嚷嚷的,有突然發瘋要搶方向盤的,也有拉着他吹牛皮的。
當然,也有安靜的,睡得和死豬一樣的,這還是酒品好的。
但是那種安靜和這趟完全不同。
後座兩位并沒有睡着,非常清醒。一個靠着車窗,另一個坐在中間。中間的青年時不時看車窗那位一眼,然後歎氣。
車窗那位,真不是他說,他也開過不少好車,見過很多有錢人。他敢打包票,這位,應該是他送過裡面身家排名前三的。
金錢浸泡出來的氣場,隻有接觸過的人才懂。
隻是,這種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又有什麼值得他這麼憂郁的呢?
沒錯。
憂郁。
聚會沒多久就散場了,應該說,看到宗鹽那群人散了後,他們的場子也是馬上就結束了。
司疆一言不發,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陳柏隻來得及和别人客套一聲,就趕着去追他,開玩笑,他可不敢放一個被刺激了的精神病在外晃蕩。
如果是剛回國那狀态還行,頂多是悶了點。
自宗鹽出現,和司疆糾纏了一次又一次後,他這發小的精神狀态簡直是江河日下,跟坐過山車似的,一下子正常,一下子亢奮,一下子沉郁,但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每一次的變化,都跟宗鹽有關。
每一次他發瘋,都是因為和宗鹽不知道又鬧了什麼矛盾。
真不是他說,宗鹽那女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的?當初司疆失蹤那一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個人完全改變了性格,像失了神智一般。
有時候,他真忍不住,想把事情都捅給司家長輩。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事情可能會更加失控。
司家能到今天首富這個地步,很多内裡的背景陰私是不能去挖掘的。
他都曾聽父母偶爾聊起過,有些事情,跨越了底線。
想都不用想,在司家的手段下,宗鹽這個窮學生會有什麼下場。
至于司疆……
他唯一考慮的就是司疆。以他現在對宗鹽的在意程度,很難想象他會做出什麼事。
唉。
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發小。
司家真是全家都是瘋子。
而現在,小瘋子就像被抛棄的流浪犬一樣,陰濕自閉。
“呵,憑什麼?”
司機手一抖,差點方向盤都沒握穩。
陳柏也被司疆突然的冷笑吓了一跳。
隻見司疆一下子,神情變得激昂又尖銳,他手撐着側臉,轉過來,看向陳柏。
在陳柏一臉驚愕的表情中,一字一頓地說:“她,休,想!”
陳柏:“休想?休想什麼?”
司疆撇過頭,看向窗外,一隻流浪狗正蹲在垃圾桶旁撿東西吃。
饑餓和求生的本能,讓它狼狽又可憐。
他知道宗鹽想要什麼了。
憑什麼,他也想問憑什麼?
當初是他司疆賤,招惹她沒錯。但是她不是早就報複回來了?
把他pua成了一個尊嚴和人格都不複存在的寵物。
趴在她腳下,小心翼翼地讨好,仿佛她就是他的天。
他們倆其實已經兩清了,不是嗎?
他現在接近她,不過是利用罷了。對,利用,他得利用她,治好自己的病,能夠每天吃好睡好,擺脫幻覺,然後,他就能夠變回原來那個意氣風發的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