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來說,有了三眼金猊不定期的相伴後,唐舞桐規律的學院生活逐漸變得多樣化起來。
三眼金猊對人類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即使是跟着唐舞桐聽史萊克學院安排的魂獸詳解課也能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會在唐舞桐腦内意猶未盡地分享一些人類難以探索的魂獸冷知識。
它陪着她上課,和她一起沉浸式地看海神閣珍藏的大陸野史,幫她挑選更好看的小洋裙,在鬥魂區裡比當事人還緊張地替她出謀劃策。
人聲鼎沸時,它是最親密的看官。
無人的深夜裡,它是唯一的聽衆。
物種的差異反而使得這段友誼更無所顧忌了。
“你總是睡覺,你的監護人沒意見嗎?”
“它隻需要我在星鬥大森林裡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唐舞桐能感覺到它突然低沉了下來。
她頓了頓,盡量若無其事地别開了話題。
“就快放假了,到時候我帶你去我家看看!你肯定還沒上過山頂。”
“哇!我連山都沒見過呢。”
走着走着,擡頭看見前方又出現了仿佛是專門負責發放任務的NPC一樣神出鬼沒的大師兄,唐舞桐連忙停下和三眼金猊的閑聊,乖乖地打了個招呼。
“大師兄,好巧呢。”
“不巧,我就是來找你的。”
真稀奇。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忙唐門的事情嗎?找我幹什麼?”
這裡有一個曆史遺留問題。
在穆老臨終前,七怪中的六人都已經正式歸入到唐門内,唯有唐舞桐未曾被提及。唐舞桐與唐門的關系估計隻有穆老和霍雨浩猜測到幾分,其他人一直都默認她隸屬于昊天宗,除了剛好也姓唐外和唐門毫無關系。
自從唐雅失蹤後,唐門幾乎成了唯一能支撐貝貝的存在。他接過了掌事的重擔,這段時間裡在學院的支持和其餘五怪的協助下日夜不休地為唐門的發展努力。
是的,五怪。
唐舞桐也是從蕭蕭仿佛不經意的提及中才知道,霍雨浩遠在日月帝國學習之餘,都沒有忘記專門給唐門謀取好處。
雖然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但每次他那邊的消息回來大師兄就會忙到不見人影。
貝貝看着正納悶的唐舞桐,即使已經從蕭蕭和江楠楠口中知曉,仍不禁為她的心大感歎。
虧他們早先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她會産生自己被他們六人排除在外的失落,誰知道這孩子壓根就沒這根筋,見他們忙得昏頭轉向隻是擔心地增加了投喂的次數,完全沒往這方向想。
他故意逗她:“知道我們忙還不幫忙?”
唐舞桐才不上他的當:“也得幫得上才行呀。”
她既不會魂導器,對唐門六大絕學也都一竅不通,唯一能提供的隻有金錢。然而唐門有經濟實力遙遙領先的史萊克學院作為後盾,還輪不到她伸出援手。
身為唐三的女兒卻完全不會他留下的絕學……
該說造化弄人嗎?
正如唐舞桐所說,貝貝這段時間确實很忙,因此他也不再打趣很好逗的小師妹,開始說起正事。
“今年放假有什麼打算嗎?”
“回昊天宗吧。”
“那就好,還算順路,到時候你能替學院去一趟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嗎?”
“……啊?”
不是,哪裡順路了?
貝貝絲毫不給她繼續思考的時間,緊接着說下去。
“剛剛收到帆羽老師的消息,魂導系的研究有了比較大的突破,他估計走不開。本來想從唐門裡抽個人去,但畢竟去的是日月帝國,還是得找個能自保的人才行,所以就想到你每次回家都會有高手保護,安全這方面有保障。”
唐舞桐還有點懵,半天才慢吞吞地提出疑問。
“學院的其他老師呢?”
“哎,菜頭和雨浩為了咱們深入敵軍,怎麼也得派他們熟悉的人去看望才合适吧。”
“……非得是我?”
“你不想去?”
“……”
……倒也不是。
大師兄意味深長的視線有點過于尖銳了。
唐舞桐扭過頭,猶豫了會,從嗓子裡憋出了一聲輕輕的“好吧”。
“那就交給你了!一路順風啊。”
目的達成後的貝貝滿意地勾起嘴角,動作自然地把一些要帶過去的信件塞給了她,趁她還沒反悔當即轉身離開。
隻留下唐舞桐抱着一沓信封發愣,半晌才捂臉開始懊惱。
“一群壞蛋!”
他們肯定是一起商量好了!
帆羽老師是不是真的沒空她無從知曉,但他們撺掇她去日月帝國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出來。
這些損友裡,如果是蕭蕭和江楠楠來肯定會被她惱羞成怒地拒絕,如果是徐三石他們可能會說着說着歪樓互怼,也就隻有貝貝出面她才會被為情所困的大師兄道德綁架不得不老實下來。
能做隊長的都沒幾個真的老好人,大師兄肚子裡都裝着墨水。
真是的真是的!
她不要再給這些人送東西了!
既然都答應了,唐舞桐硬着頭皮傳信回昊天宗微調了假期的出行路線。牛天和泰坦雖然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大圈回來,還是非常縱容地一口答應。
玄老這邊倒沒什麼特别表示,隻是随口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和玩得開心,在她打算離開時才突然提到讓她去和夢紅塵他們說一聲。
唐舞桐有些意外,沒多想依言去了。
聽到她要去自己國家,夢紅塵比她還激動,連忙分享了幾個很好吃的特色餐廳和絕對不要去的商店。
笑紅塵面無表情地等她們聊完,最後才不太情願地補充了兩地的氣溫差和一些入境的注意事項。
在她臨出發前,他們又送來了幾封信件,誠懇地拜托她帶去明鏡堂那邊。這個請求沒什麼難度,唐舞桐自然不會拒絕。
默默圍觀了她這段時間如臨大敵的三眼金猊:“你是要去見那個冷冰冰的家夥嗎?”
它的形容詞比較獵奇,不過就他們都認識的人裡,符合條件的隻有一個。
聞言,原本在走神的唐舞桐當即否認:“才不是!我隻是……隻是代表學院去給二師兄和那家夥送溫暖而已。”
“唉,你見到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和我玩了。”
“?”唐舞桐滿臉迷惑,“是什麼讓你得出如此荒謬的結論?”
“反正我就是知道。”
距離她和霍雨浩上一次見面已經兩年五個月了。
唐舞桐莫名很緊張。
緊張之餘,還有許多複雜的情緒交疊在一起。
這兩年多裡,他們從來沒有互通過一次信,彼此一切消息都是通過友人的隻言片語中得來。
唐舞桐知道霍雨浩其實沒有給任何人寄過信,他傳來的消息都隻是二師兄幫忙撰寫記錄和魂導器有關的事情。畢竟這家夥是鼎鼎有名的修煉狂魔,沒有人管着更會忘我地沉浸在修煉裡了。
但她依然有點不高興。
這個不講理的情緒沒辦法表露,唐舞桐扭捏地自我排解了一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這也是源于思念。
面對别人她沒辦法明說,但和自己總得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