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日月帝國的晚風似乎和史萊克學院那邊的沒什麼不同，拂過臉上時都讓人有種平靜下來的安甯感。

唐舞桐不太吃得慣日月菜，不過她很喜歡這邊頗具特色的奶酪蛋糕，臨走前特地去要多了兩個帶走。

現做的小蛋糕散發着令人不自覺露出笑容的甜甜香氣，唐舞桐趴在餐台上欽佩地看着廚師在裡頭賣力地搗鼓。等她心滿意足地抱着蛋糕走出餐廳時，就看見門口神情古怪的和菜頭。

她扯扯旁邊霍雨浩的袖子，和他咬耳朵：“二師兄怎麼了？”

霍雨浩憋笑：“沒什麼，可能是這幾天做實驗太累了，讓他早點回去休息吧。”

這樣嗎？

二師兄真是太辛苦了。

唐舞桐面露憐憫，連忙拉着霍雨浩和他道别。

“二師兄，半年後再見啦！”

“哦，好……你們這趟一路順風啊！”

轉過身後，他們像是融入了水中的魚，自然地走到了人群中。

夜晚的明都随處可見亮得晃眼的魂導燈，整座主城宛如黑夜裡永遠閃閃發光的流金，縱使是天邊高懸的月盤也不及地面明亮。

這就是現今大陸上魂導器最發達的地方嗎？

據說研發魂導器就是燒錢的熔爐，那麼明都是否就是大陸上最昂貴的寶石呢？

唐舞桐擡頭望去，碎光在她臉上暈染着翩翩起舞。

霍雨浩低頭看她，仿佛在她眼裡看見了萬家燈火。

“好光亮啊。”

“是啊……很耀眼。”

熱鬧的人流慢慢分散稀疏，等他們返回校門時，門前不過零零散散幾個人站着，和主城區對比起來格外地幽靜。

聽霍雨浩說，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和史萊克學院一樣，未經申請是不能讓外人留宿過夜的。不過早晨的會面已經讓唐舞桐感覺到這邊門衛水平略一般，至少攔不住她。

她現在對于夢的掌控比從前精通了不少，本想鬼鬼祟祟地摸進去，霍雨浩已經熟門熟路地釋放了靈眸的第二魂技模拟，輕巧地掩去了她的身形。

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是非常神奇的體驗，唐舞桐沒忍住轉了一圈細細感受。

霍雨浩和她一直牽着手，見狀把手舉高由她好奇地握着自己的手轉圈：“我把你模拟成了我的影子，本質上是通過精神力改變對光線的折射，有一定限制範圍，在這期間你不能被别人碰到，不然就會失效了。”

“我發現一個問題，你的模拟好像沒辦法掩蓋我的氣息。”

“對，不過瞞過門衛足夠了。”

“嗯……”

她停了下來。

不足半步的距離被拉近，熟悉的梧桐淺香若有若無地在她身上傳來，粉藍短發的少年眼裡流溢着星空般明亮的笑意，伸手在他面前左右搖了搖。

她的聲音似乎也跟着雀躍起來。

“那你現在能看見我嗎？”

黑發少年輕笑着點點頭，把她另一隻手也握住。

他專注地望着旁人眼中的空無一物，眼裡的笑意比晚風還溫柔。

“當然可以。”

這根本毋庸置疑。

霍雨浩的眼中永遠應該有唐舞桐。

憑着魂技作弊，他們當着門衛的面堂而皇之地走進了學院裡。

做壞事實在是太刺激了，唐舞桐快要被憋到内傷，一直忍到回到他的宿舍裡關上門才受不了地笑出聲：“有意思，等我們回史萊克也要試試。”

聞言，霍雨浩思忖片刻，一本正經地颔首：“可以呀，但史萊克的防守更嚴密一點，隻是視覺模拟應該還不夠。”

想起言少哲似笑非笑的臉，唐舞桐秒慫：“額，我隻是說說而已。”

霍雨浩偷笑：“我也隻是說說而已。”

？

唐舞桐氣鼓鼓地往他頭上一拍，他老實地挨了一記後吃痛地嘶了一聲。

“煩人！”

“咳咳，我錯了。”

氣不過三秒，她想起沿途所見又興緻勃勃地跑去推開窗，從高處把遠處的熱鬧夜市一覽無餘，招着手催他過來一起。

“你這兩年壓根沒怎麼逛過街吧？明都确實對得起這個名字，我看到他們有的人出門還提着個小型的魂導燈呢，真是見不得一點黑。”

“嗯。不過我知道有一家的檸檬糖還挺好吃的，是你喜歡的那種口味。”

“真的嗎？那你記得回去的時候給我帶點。”

“會的。上次我聽二師兄說，這裡的帽子也很特别，到時候我也給你挑些回去吧。”

“啊？為什麼他會關注帽子？”

“額，可能是因為他沒頭發？”

“……好有道理。”

俯瞰着異國風光，他們很随意地東扯西扯，那些沉重的、嚴肅的擔子都被暫時抛在了腦後，此時的對話裡隻有屬于十七歲的輕松肆意。

唐舞桐笑嘻嘻地靠在窗台邊，霍雨浩受她感染也止不住地笑，笑着笑着，他忽然意識到這兩年多加起來自己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過。

交換學習兩年有餘，他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卻還是沒能學會掌握快樂的情緒。修煉和實驗占據了他全部的生活，直到今天猝不及防地被從天而降的唐舞桐拉回現實的時間裡，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依然是那個喜怒哀樂被她牽引的笨蛋。

而神奇的是，他一點都不讨厭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