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完,眼神卻不自覺地望向了太平王,似是要征求他的意見。
太平王仍然是舉棋不定。他環顧四周,見到頹然的同夥,已經癱坐在地毯上的親弟弟,面上寫滿了無奈的屬下,心頭半是怒半是哀,随手拿起酒杯便往地上一砸,高喊道:“我身上流淌着皇家家族的血,我就不信——”
酒杯應聲而裂,門口侍女聽了這聲響吓得當場跪下。
“來,來人啊——”太平王連續喊了幾聲,才看到一個身着素色衣服的丫鬟匍匐着進來。他眯着眼,看那丫頭渾身發抖,卻還要強行冷靜地撿起地上的瓷片,為此還劃傷了自己的手,留下一道血痕。
被酒精迷醉的視線中,唯有那一點落在地毯上的血色,格外明顯。
“你……你想死嗎?”太平王心裡有火,正是要找人發洩的時候,胡喊道:“誰……誰準許你進來的?竟然弄髒了我的地毯……”
他晃晃悠悠從高椅上下來,走進那丫頭,抓起了頭發強行将人頭提起,拔出腰側的寶劍道:“你,今天就要死——”說道一半,卻被那丫鬟直勾勾的眼神給震住了。
原來那假扮丫鬟進門的人,正是白鶴鳴。她見太平王召人,又見侍女如此害怕,便知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得俞蓮舟提醒,她便迅速上前,頂替了那侍女的位置,匍匐跪下。
面對眼前一隻手抓着自己頭發,另一隻手舉着刀的太平王,白鶴鳴卻并不害怕。她想到剛剛自己進門前那個侍女震驚又迷茫的眼神,情不自禁笑了下。
“要死的不是我,王爺。”她笑道,“是你啊。”
便在此時,太平王手腕一陣劇痛,反應過來時手上的刀便被白鶴鳴奪去,緊接着便是臂上一痛。
“來人!”
“大哥!”
幾聲呼喊相繼響起,酒精和疼痛卻讓太平王感到一陣眩暈,有一種魂魄出竅之感。
我會死嗎?
死的怎麼會是我呢?
我是燕帖木兒的兒子,怎麼會死?
但我的父親燕帖木兒卻也會死……
他也确實沒死,因為俞蓮舟看的分明,白鶴鳴這一刀砍出了血卻不緻命——她顯然把刀當劍來使了,一刀斬斷了太平王抓着她頭發把她拎起來的那隻手。
斷臂垂落,在地毯上滾了幾下,飛濺的鮮血灑在那毯心的四瓣花上。
事情發展在俞蓮舟的意料之外,也在白鶴鳴的意料之外。她自己都沒想到太平王府的守衛能弱到這一步,原本她隻是想要劃傷太平王的。
不過砍太平王這個事情她是不會有什麼負罪感的。
要不是今夜有她和俞蓮舟,今晚死的估計就是門口那個女孩子了。她看起來還不到二十出頭,柔弱的像是路邊最尋常的那種野花。
可惜她還不能真的殺了太平王。
白鶴鳴毫不戀戰,一擊之後卻是果斷離開,腳下峨眉的輕功使得飛起。
俞蓮舟見她破門而出,也跟着緊随而上。
此刻已經沒必要問緣由經過,白鶴鳴如此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不論這些人談了什麼,要做什麼,他本就隻是為護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