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宣侯的頭從季随身後冒了出來,中年男人臉上帶着怒意:“你居然來逛青樓?!”
溫知滿視線一點點錯開擋在門前的季随,對上他爹的雙眼,心中咯噔一響,這回腿是真軟了。
腿一軟,他靠在門框處就站不直身體,即便已經慌得手足無措了,有一副極好的樣貌撐着,反倒是多了一絲風流浪蕩的感覺。
于是,留宣侯就看見自己兒子浪蕩地靠在門框,還不知悔改地盯着自己。
完了,翻船了。
溫知滿心中有什麼嘎嘣碎掉的聲音,
季随沒想到已經離開的留宣侯還會再原路回來,神色愣怔了一下,又看向自己面前的溫知滿。
隻見溫知滿軟泥一般順着門框軟倒在地上,他肩膀顫了顫,腦子一抽:“這位大人……”
溫知滿仰頭滿臉柔弱,将錯就錯道:“雖然我長得很像你的兒子,但我真不是。”
季随:“……”
留宣侯腳步一頓,随即怒意成幾倍的增長,一手高高揚起厚實的巴掌。
……
二樓有一處挂着簾子的看台,能俯瞰整個晚春樓。
簾子後的人影端着茶盞,在季随進入晚春樓的時候就擡手示意人停下奏樂,品着茶觀看了這場荒謬的鬧劇。
男人看了會,擡指敲了敲扶手:“這個留宣侯府的世子,和季随是什麼關系?”
常冶鼎跪在地上,因為右手受傷,隻能用一隻左手給男人倒茶,動作有些磕絆,在聽見男人提起溫知滿的時候,吊梢三白眼閃過一絲狠辣。
“盛京常傳留宣侯府的世子與季随關系不和,可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兩人真動過手。依下官看,兩人暗地裡指不定關系極好,這些關系不和之類的傳言,不知道是做給誰看呢。”
近些年聖上身體變差,幾位皇子明裡暗裡也開始争奪皇位,四處拉攏自己的勢力。
季家季文平雖然是中立,但是季随卻早就投入太子門下,季家若一定要說屬于哪一派的,也歸作太子一黨。
而留宣侯是聖上的人,聖上不方便處理政事,便把權利下放到各位皇子手中,養蠱一般讓各皇子去争奪厮殺,留宣侯府隻聽聖命,誰也拉攏不過去。
因此溫知滿和誰親近也很重要。
魏域眯起一雙狐狸眼,笑道:“那依常大人的意思是?”
常冶鼎跪下叩頭:“下官誓死追随康王殿下!願效犬馬功勞!”
*
季随攔住留宣侯即将揮下去的手,俯身把坐在地上的溫知滿扶了起來,兩人手指相觸,他發現溫知滿的手冰涼一片。
不禁吓,人菜瘾大、愛嚣張。
季随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幾個詞,他讓溫知滿胳膊挂在自己手臂上,那人才能站穩,
他冷靜勸說:“侯爺,不如這事情就交給在下處理,武官下手沒有分寸,光靠打是沒有用的。”
留宣侯怒意不減,對着低着頭的溫知滿說道:“今日的事情我會告訴你母親,你親自去和你母親說。”
溫知滿往季随身後躲着,手指戳了戳季随的腰,示意這人趕緊把自己帶出去,結果這人就站在原地讓留宣侯罵他。
他一個沒忍住用了點勁,旁邊的人頭也不回地摁住他的手,牢牢地攥住。
季随颔首道:“侯爺請放心,世子并沒有做什麼逾矩的事情,想必是對此處好奇,上來坐了會。”
他示意留宣侯看向屋内,裡面幹幹淨淨的,除了溫知滿的小厮,也沒有見别的人在裡面。
溫知滿從季随身後探出頭,見留宣侯氣消了些,他正想着如何脫離面前的困境,卻被季随按住肩膀往外推出去幾步。
他回頭,隻見季随上前與留宣侯說了什麼,他聽不見,也不願意上前挨罵,就站在原地,直到季随與留宣侯拱手告辭,溫知滿才被季随安全帶出了晚春樓。
踏出晚春樓,溫知滿又膽子大了,腳在岔路口一轉,甩開季随的手就打算分道揚镳。
那人卻直接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押到一輛馬車裡。
“做什麼做什麼!”
溫知滿腳尖在地上亂踢亂劃,想從季随的手中掙脫,不曾想季随力氣奇大,兩人推搡到馬車旁邊,對方直接掐着他的腰把他叉了上去。
溫知滿扒着窗戶,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強搶民男?!”
長風還沒有跟上來!
馬車辚辚駛動,溫知滿直接沖着外面的馭手喊道:“往哪裡去?送我回侯府!”
季随慢條斯理地理了一下衣袖,擡手把溫知滿面前的簾子放下,隔絕了溫知滿與外界的交流。
他接上了在晚春樓與溫知滿的對話:“世子若是想抹黑在下,也得找對方向,在下喜歡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