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兇器,你們是打算硬把殺人的名頭扣在世子頭上?”
季随隐去神色,意識到錦衣衛中也有康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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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溫知滿眼前亮了起來,他連忙從床闆上起身,手指去拉住自己翹起的衣角。
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小屋中一時亮了起來,溫知滿伸手擋着眼,光線刺痛得他眼睛有些濕潤,他拼命地眨了眨眼。
外面站着一位面善的太監,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掃,搭在臂彎,面上含笑。
身旁的内侍把托盤上的衣服恭敬地放到溫知滿的床邊:“世子,可以出來了。”
溫知滿眼神恍惚,鼻頭湧上一陣酸意,他手指拉過衣服放到自己身上,忍了忍情緒:“證明我無罪了?”
大太監藹然地笑道:“奴才相信世子無罪。侯爺和侯夫人還在府中等着世子回去呢,世子可以回侯府了。”
大概是許久沒有和人說過話,溫知滿一時聽人說這麼多,耳中隻捕捉到一個‘無罪’,他松了口氣,眼眶紅了。
有太監要上前伺候溫知滿把身上的衣服換掉,溫知滿擡手擋了一下,讓人出去等着,自己把衣服換好,躊躇了片刻才推門出去。
他站在小屋外深吸了一口氣:“兇手是誰?”
溫知滿問了一句,送他出宮的太監淡笑着沒有回複,他不在意,心中隻有一種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侯府的馬車在宮外等候,溫知滿剛出宮,一眼就看見站在車外紅腫着眼的長風。
“爺!我在這!”長風拼命地沖着溫知滿揮手,要不是外面有侍衛攔着,長風恨不得直接沖上去。
溫知滿抿了抿嘴,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長風甩開攔着他的人,想去抱着溫知滿又硬生生停在面前,長風紅着眼,“世子,您瘦了不少。”
溫知滿緩了緩情緒,他拍了一下長風的肩膀,轉身往侯府的馬車上走:“少肉麻了,回府。”
長風用袖子沾着眼淚應了一聲,跟在溫知滿的身後。
溫知滿在車廂中坐下,身上的肌肉猛地一緊繃,他緩緩吐氣,擡手把兩邊的車簾撩了起來,以便能看見外面的景色。
“我爹娘怎麼樣了?”溫知滿輕咳一聲。
長風答道:“前段時間侯爺和夫人擔心世子,整日茶飯不思,兩人還吵過一架,後來侯爺去給夫人賠不是了,今日知道世子回來,心情好了許多。”
溫知滿低垂着眼,靜靜地聽着長風說他這段時間不在侯府,都發生了些什麼,忽地馬車一陣颠簸,急急地停了下來。
長風被人打斷,氣道:“外面什麼情況?!”
“路有些窄,面前有輛馬車。”
馭手見對面馬車規格不低,把馬車往邊上趕了趕,讓對方先過去。
溫知滿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卻見對方的馬車與他的馬車并排,停了下來。
透過車窗,裡面的人擡手撩開車簾,露出一張俊雅的臉,看不出年齡,眼尾有着笑紋。裡面的男子面上輕笑:“恭喜世子回府。”
溫知滿神色困惑,對方卻把車簾撩得更大了些,笑容滿面道:“若是世子有什麼想知道的,随時可以來本王府上坐坐。”
魏域說着,一隻手拿着一塊白玉,從窗口處給溫知滿遞了過去。
他微微一笑,放下簾子之後,那輛馬車就離開了。
溫知滿盯着手中還殘留餘溫的玉,上面明晃晃刻着一個‘域’字。
是康王魏域。
他擰眉,捏着手中的玉還有些摸不着頭腦,忽地,他意識到什麼,又發怔地盯着長風,後知後覺地問道:“殺死胡近世的兇手是誰?”
是常冶鼎?是胡近世的同僚?亦或者是闖入宮的刺客?
長風神色一怔,緊接着便哽咽着哭了出來:“還、還沒有找到兇手!!”
溫知滿呼吸一下子重了,方才還覺得輕快了的身子陡然沉重了起來,他眼眶也紅了,盯着長風問道:“什麼情況?”
沒找到兇手,他怎麼從宮裡出來的?
“是、是這幾日聖上身體好些了,侯爺上奏的折子遞不到聖上面前,侯爺就在大殿前跪了一天,最後才等來了聖上。”
“聖上開恩,在事情沒調查清楚的時候,允許世子先在府中禁足,需等證明清白之後才能出門。”
溫知滿耳中好似傳入一陣嗡鳴,身子也軟綿綿的,靠着身後的軟墊,感覺自己好像化作了一灘水,找不到一個着力點讓他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