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滿鼻子酸澀,眼睛熱辣辣的,他佯裝揉了一下眼,轉身打算跟着長風離開:“你這不歡迎我,我走就是。”
他溫知滿又不是沒地方去,要不是念在這次季随幫了大忙,也絕不會主動去找他!
他羞赧着臉色,厲聲道:“我也不自取其辱,長風,我們走!”
長風見溫知滿委屈,心中來了一陣火氣,一邊上前去扶着溫知滿,一邊氣道:“什麼破地兒,世子爺咱們這就走!”
隻是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溫知滿,就被季随擋了下來。季随一隻手按在溫知滿的肩上,一隻手擋住長風上前的路:“我和你主子有幾句話要說,你離開。”
長風看了看溫知滿紅着的眼眶,又看向季随冷硬的臉,呵道:“我呸!什麼話還非得兩人說?”
他還欲在說什麼,樓下的青隐已經快步沖上了觀文台,一手捂住長風的嘴,一邊攬着人飛快地下了樓。
溫知滿想追過去,可季随鐵鉗一般的大手扣住他的肩膀,不僅動彈不得,還捏得他肩膀生痛。
他眼淚疼得滾了下來:“你膽敢這樣對長風,你不回我信,你還捏我肩膀……”眼眶的淚一滴滴砸了下來,想起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他忍不住了。
季随下意識松了一些手勁,溫知滿直接身子一軟,倒在團蒲上,紅着眼眶去瞪季随。
很多時候溫知滿和季随生氣打鬧,都是溫知滿無理取鬧、或者是先招惹對方。
這次顯然不是。季随看着溫知滿認真且委屈的眼神,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有些無措地站了站,又煩躁地在溫知滿面前坐下:“先把淚擦一下。”
“滾!”溫知滿拍掉季随遞過來的帕子。
“你們是不是都決定是我的錯?是不是想着,蒼蠅不叮無縫蛋,常冶鼎招惹我,肯定有我的原因是吧?”
“是!我是說讓他該滾哪裡就滾哪裡,我說錯了嗎?他找人彈劾我,我找人打他一頓,禮尚往來吧?”
“他誣陷我,我自證,我證明他是兇手,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他讓我如鲠在喉,如今你們反倒是一個個上來指責我了?!”
他被關在屋子裡快要被關瘋了,整日隻能從門縫裡扒出一點光亮,出來之後又被罰了禁足,他要求很難嗎?他不過是想讓常冶鼎如何卑劣地活着,就如何帶着那些罪名離開!
除了最開始疼掉的那兩滴眼淚,溫知滿越說,心裡越發涼,反倒是沒有什麼淚能流出來了。
季随凝視着溫知滿的神色,晶瑩的淚在他瓷白的臉上留下一道幹巴的痕迹,眼睫依舊濕潤,眼眸深處,是跳動的怒火。
他心中一陣默然,靜了片刻,撐着地闆坐在溫知滿面前。
“可常冶鼎值得你以身犯險、與虎謀皮?”
“他值得你把自己搭進去嗎?”
“你找康王,可又知道康王是什麼人?”
溫知滿一時愣怔地忘記反應,對方雙手捧住他的臉,拇指指腹摩挲着淚痕,他要弓着腰後退,卻被季随抱住,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前傾。
觀文台外下起了秋雨,碩大的雨滴打得葉子嘩啦直響,對面的江上白茫茫滾起水霧。
烏黑色的屋檐上雨水如注,銀白的珠子形成了雨幕,模糊了外面探向觀文台的目光,屆時,江面上的水霧滾到了雲漢樓,外面的人隻依稀見得,觀文台上有兩個人影靠在一起。
溫知滿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神色多了幾分驚恐,抵着季随的胸口想要撤離。
對方絲毫不受影響,把溫知滿按在懷中,一手按着腰,另外一隻手控制着力度,捏着溫知滿的下巴。
兩人距離拉近,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眼睛被季随的鼻尖輕輕抵了一下,微涼微癢,心髒不由得滞跳一拍。
“小侯爺那日離開之後,康王讓人去南風館找了兩個小倌,第二天就被蹂躏至死了……”
“康王之前沒碰過男子。”
季随的聲音有些空,也有些輕飄,但也足以讓溫知滿聽得一清二楚。
耳後一陣酥麻,撩起了火。
溫知滿隻覺得渾身癢,在季随懷中亂拱,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季随按住他:“後來也找了不少小倌去康王府伺候,不知道死活,但是送進康王府的人,多少都和小侯爺有些相似。”
溫知滿動作一僵,季随繼續說道:
“小侯爺,你懂我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