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回到自己屋裡,跟在他身邊的榮華小心翼翼說:“主子,咱們這樣離開,何侍君會不會埋怨咱們不知禮啊?”
榮華真正想說的其實是:侍君這般不給人面子,何侍君恐怕心懷怨氣。何必初見面就與人傷和氣?
白禾對他揮手,“出去,我要休息。”
榮華隻得閉起嘴出去。
剛出門就見主殿裡走出一人,正是何侍君的太監捧了個盒子過來。
“主子說了送給白侍君,拿去好生收着。”明竹将藥盒往榮華手裡一塞,扭頭就走,似是不想與他多說半個字。
榮華捧着藥,硬着頭皮又去找白禾。
白禾正坐到床上,捧起從紫宸宮帶出來的書打算閱覽,當做放松休息的讀物,同時試圖從它開始了解這個國家。以免往後陸燼軒再問他什麼,他卻一問三不知。
“主子,何侍君那邊送來東西。”榮華在門間就開始說。
白禾立時沉下臉,目光極冷的盯向他:“我方才說的什麼?”
“主子?”
白禾下意識便要抓起什麼往地上砸,手剛一動又想起陸燼軒的話來,索性隻喝斥道:“我未喚人,你敢進來!滾出去!”
“是。”榮華面色一白,将手捧的盒子擱在外間桌上就連忙退出去。
白禾沒去管那什麼何侍君送的東西,姓何的故意說到侍寝,送房中藥,無非是打探白禾昨晚侍寝的情況。
何侍君的那番作态,是話本裡都用爛了的招式。所以白禾毫不猶豫冷臉走人。
他沒看出此人之于朝局有何特殊,竟看了一場妻妻妾妾的戲。
陸燼軒在紫宸宮點的那把火那般大,紫宸宮鬧刺客、走水的消息遲早傳遍整座皇宮,隻消算一算時間,所有人都會知道皇帝根本來不及臨幸他。何侍君這會兒不從他這裡試探出來,過後也會知道的。
白禾起身去插上了門栓,這才回到裡間安生看起從紫宸宮帶出來的書。
書封上無字,翻開來看了幾行字他才驚覺,這是一本私人筆記,而寫它的人……是啟國開國皇帝。
大啟的開國之君本為前朝大将軍,前朝末帝昏庸無道,猜忌迫害大将軍。于是大将軍反了前朝,提刀入宮親手斬了前朝皇帝的腦袋,自此登基為帝,建立新朝,國号大啟。
白禾頗覺驚訝,以一個前·皇帝的視角看,大啟得國不正。他好奇這樣一位“逆臣賊子”究竟會寫下什麼。
*
皇帝的臨時寝宮中,大公公帶着幾名宮人進殿,太監捧的托盤裡放着送到司禮監的内閣票拟,此外還有盛着假發和戴發用具的托盤。
“皇上。”元紅在榻前幾步遠處停下,“這些是近幾日内閣送來的票拟,請皇上過目,如無問題司禮監便拿去批紅了。”
陸燼軒:“……?”
過目什麼?
他看不懂啟國的文字啊!
小白呢?他需要支援……
“内廷送了頂假發來,皇上可先試試合不合用?不合用也好教奴婢再去改。”大公公一見陸燼軒不立刻表态就知道皇上大約依舊對批閱票拟沒興趣,忙說起假發的問題。
陸燼軒果然問:“怎麼試?”
大公公立刻露出笑容,回身示意捧假發的宮女上前來,為陸燼軒試戴。
陸燼軒坐直了身由着宮女在他頭上動土,拿不知道糊了什麼東西的布條往他腦袋上一圈圈纏上,再把簡單束起個辮子的假發封纏在布條間。
“嘶——緊了。”陸燼軒被勒得腦仁發疼,不由抽了口氣,吓得宮女當場下跪。
陸燼軒:“……”
大公公立刻說:“皇上,弄得松了怕是容易掉。”
“起來。”陸燼軒先是看眼驚恐的宮女,然後自己松開布條,“按這個松緊度繼續弄。”
“是、是。”宮女如蒙大赦爬起來,繼續弄假發。
“有鏡子嗎?”陸燼軒問。
大公公親手從另一個托盤上捧起一隻銅鏡,豎着舉到陸燼軒面前,讓他就着自己的手照。
陸燼軒像是完全沒領會對方的意思,伸手就拿走鏡子,自己舉着照。同時說:“你送首輔出去,他有沒有問我、朕的頭發?”
大公公:“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