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點點頭。
“你現在都起不了身。”
言下之意,你還走個毛?
約書亞果然對他恨之入骨。這下是真走不了了。
“……小殿下,麻煩你給我倒一杯水好嗎?”
以諾給他倒了一杯:“你知道我?”
“知道。”你老媽上午剛拜托完我照顧你。
林希瞅瞅窗外,繁星點點,估計他昏迷過去好久,天都黑了。透過窗戶還能看到外面路邊暖黃色的落地燈,三三兩兩的血族學生正趕着去上課。
看着看着,林希發現了不對勁。燈光映射下的水晶玻璃上,他的樣貌變成黑發黑眸,再低頭一瞧,黃皮膚。
因為傷重,他竟然恢複了原貌。
“你怎麼了?”見他表情異樣,以諾道。
“你下午發現我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
以諾身為王子肯定有很多仆從。
要是那麼多人看見他死了又活,照公會那黑暗律條不得馬上被執以火刑?想到這裡,林希忍住傷痛想要下床,卻被阻攔,而他自己因為心口劇痛也跌了回去。
“你現在最好哪也别動。”
以諾道:“沒聽說你是東方人,這副樣子你是用某種魔法遮掩吧?這麼着急走是害怕别人發現?”
小子你好聰明啊。
林希嘴唇發白,額頭瀑汗,躺在床上艱難答道:“實不相瞞,怕以前的仇家尋仇。”
以諾:“你大可放心,下午我發現你暈倒在客廳,把你扶到床上才叫人進來收拾的。”
“收拾?”
“地上血多麼?”林希小心翼翼問。
“除了濺在沙發和茶幾上的,其餘地方沒什麼血。我都拿衣服蓋住了。”
少年你還怪有膽。
尋常人開門看見有人躺在地上周圍還是血迹,第一反應肯定是叫人,哪有幫忙隐匿血案現場的?
以諾:“你是一直都恢複不了了嗎?”
“不。要等我傷好一點。”
以諾:“下午博爾吉亞家的少爺來找過你,我跟他說你走了。”
“你出去萬一被仇人看見豈不是自尋死路?在這呆着吧。反正他們也以為你走了。”
“你為什麼幫我?”
“母後說你少年英才,囑咐我趁你走之前認識一下。”
結果來了發現他躺在這裡。
太丢臉了。
“原來如此,多謝。”
心有餘但林希确實力不足,本想跟托馬斯好好道個别,這下也泡湯了。
還得狗狗祟祟躲在這兒。太憋屈了。
以諾很高,标準的白人長相,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但是給他纏繃帶上藥的時候能不能輕一點啊喂。
幸虧這人是藥罐子,随身帶了不知道多少的藥。不過他現在看,這個小王子不像傳聞中弱不禁風的樣子。
“前不久我看過告示,你的病好了?”林希問。
“經過諾亞執事的治療,現在已經沒事了。”以諾纏繃帶時離得很近,呼出的熱氣噴在林希皮膚上,癢癢的。
“公會特聘說走就走,那邊不會有意見麼?”
當然不會。亞瑟·帕特爾會來事兒得很,得罪他對公會有什麼好處?
“我跟帕特爾公爵說這段時間離開一趟,又不是不回來。”
“你好像對公會和學院很熟悉。”
重病久居之人照理來說應該很怕生,這位小殿下倒是個自來熟。
“小時候貪玩,我家離公會和奧克塞爾不遠,就算生病我也不可能天天悶在家。”
“這樣啊。”
以諾幫他換好繃帶,卻沒走,林希道:“你要住這間?”
“我怕一個人住。”
以諾說。
“所以我要跟你擠一間。”
林希有點猶豫,以諾道:“一下午光忙你的事,我都沒鋪床呢。待會還要自己把床搬過來。”
哦,他還以為他要跟他擠一張床呢。
“沒問題。”
林希注意到以諾的行李規規整整放在客廳,顯然這不太像一個纏繃帶都幾次弄痛他的嬌生慣養的小王子弄的。估計因為他,以諾沒有讓照顧他的仆人進來收拾床鋪。
到晚上熄燈,這位小殿下任勞任怨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幫林希拿飯,給他打水洗漱。
上廁所以諾扶着他,雖然心口痛得要死,但林希還是堅持讓以諾出去了。
昏黃的燈光下,林希打了個哈欠,隔壁床的以諾放下手中的書,道:“你困了?”
林希眼角淚星點點,但擺手道:“沒有,就是生理反應,你繼續。”
以諾:“關燈吧。”
說着,伸手把燈關掉了。
黑暗中林希的呼吸忽粗忽重,傷口的疼痛讓他久久不能睡着,以諾突然開口:“你的傷,是誰弄的,怎麼會這麼重?”
以諾偏頭,“是校内人傷的你?”
林希:“……是達蒙。”
對不起,鍋扣給你吧。
以諾:“需要上報公會嗎?”
林希:“不。不用。”
以諾:“有了達蒙的蹤迹公會應該很高興。”
林希:“說也沒用。達蒙的天賦不亞于威廉公爵,公會不能把他怎麼樣。”
以諾:“是嗎?不試試看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