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微微皺眉,偏過頭,發現青年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那就是發現他在撒謊了,就算被他照顧,他也沒有義務事事告知:“我說不用。”
語氣加重,借着昏暗的床頭燈,林希在以諾臉上看到遺憾的表情:“你既然不想告訴公會,那本殿自然不會欺負一個病号。不過我問你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不然我可不保證哪天會不會說漏嘴。”
以諾支起胳膊看着他,在林希眼中,他像隻小獸一樣,威脅都沒什麼力道。
“我隻如實回答你一個問題。”林希閉上眼睛,“看在你照顧我的份上。”
“這麼吝啬?”
“少年,走南闖北實話太多容易早死。”
“你活得好好的就是因為你愛撒謊?”
“是。”
十之八九是問他為什麼會死了又活。還能問什麼。
以諾:“捅你那個人你為什麼包庇他?”
林希聞言掀開眼皮:“你問這個?”
“嗯。”
“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好奇。”
“好奇什麼?”
“好奇為什麼你對他又愛又恨。”以諾說,“哎,不對,用愛這個字不太妥當。但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
“你這麼覺得?”
“他都捅你捅成這樣,你還百般維護。”
“記住。捅我的是達蒙。”
“好~達蒙。你跟那人什麼關系?”
“師徒。”
以諾好奇道:“師徒反目成仇?”
林希:“嗯。”
“為什麼?”
“一個問題。”
他強調。
小孩俨然不打算放過他:“剛才我沒答應。”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幫你隐瞞還照顧你。作為交換,你至少得回答我兩個問題。”
“我沒有這個義務。”林希閉上眼睛。
以諾道:“聽說你很缺錢?三千索羅币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你這個小孩怎麼這麼固執?六千。”
“成交。”
靠。早知道說一萬了。
以諾看他好像損失了一個億的表情,心裡直發笑。
“所以是為什麼?”
“我殺了他全家。”
以諾一時啞聲,良久,喃喃道:“為什麼?”
“加錢。一萬。”林希伸出一根指頭。
“好。”以諾爽快答應。
“總不過愛恨情仇四字,想殺就殺了。”
黑暗中,林希感覺以諾呼吸明顯滞了一下,但應該怕被他發現很快便恢複正常。
“怎麼,後悔把我藏在這裡?”
以諾沉默。林希也不再說話。倆人就這麼相對無言睡了。
第二天起來以諾已經不在,估計去上課了,床頭放着熱騰騰的飯菜,看上去是掐着他差不多醒的點打的。
林希頓時心頭一暖。
忍着劇痛從床上坐起來,拆開飯菜,突然覺得有點熟悉。
這正是他來到奧克塞爾一天三頓都要點的菜,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甜品,芒果牛乳布丁。
以諾上午的課很快結束了,回到宿舍,林希看到他拎的飯菜,道:“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我問了托馬斯·博爾吉亞,他說每次看你都吃這個,就買了。”
“又不怕了?我可是殺過很多人。”
“為什麼要怕?你又不會殺我。”
“你幫我轉交給托馬斯一個東西。”
“什麼?”
“之前我跟托馬斯被罰值日,這次立功我跟帕特爾公爵要了份院長的特赦信,你讓托馬斯拿着去銷值日。”
以諾伸出的手一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他:“你隻要這個?”
“還請了假,預支了三個月工資。”
說着,林希從儲物戒指裡将信件掏出來,交給以諾,他道:“這裡面還有什麼?”
“離别禮物,本來想當面送給他,現在我起不了身,麻煩你代勞去隔壁一趟。”
信封上印着燙金的紅色印泥,邊角雕刻着繁複美麗的花紋,十分精緻,以諾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回來了,道:“我哥好像很不喜歡你。”
“怎麼?”
“開門的時候他站在你朋友旁邊,感覺要把我手裡的信撕了一樣。”
“……”
“你哥好像很看重托馬斯。”
“當然了。”
以諾:“他從小是皇位繼承人,小時候沒人敢跟他玩,但凡跟他走得近的小孩都會被家裡警告不要越界、要顧及身份,漸漸的,他就被孤立了。”
“難怪看他臉上經常整天沒個笑容,跟裹層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