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的功夫,陸續送來了許多傷員,人們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默默流淚,逐漸麻木,營地的藥味愈發濃重。
歡聲笑語也少了很多。
看着遠處坐在樹墩上默默流淚的小孩子,林希心中一陣難受。
“猜猜我這裡有什麼?”
萊克擡起淚臉,一隻拳頭在他面前,“什麼?”他抽噎道。
五指綻開,幾枚糖果靜靜躺在掌心。
“呐,這是我偷偷問亞希伯恩大人要的糖,橘子、草莓和葡萄味的,要不要嘗嘗?”
小孩目光落在上面,似想起什麼,很快目光黯淡下來,搖頭:
“不要。”
說着,吧嗒吧嗒淚珠掉得兇猛起來,林希給他抹去淚水,把糖塞到他手裡,小孩沒有拒絕,握緊了糖果,哽咽道:“我爸爸死了。”
盡管早就知道這個消息林希心髒還是一顫,小孩抹了把眼淚,把糖果緊緊握在手裡,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對林希說:
“頭上的傷流了好多血,醫生說救不回來了,要我好好活着努力吃飯,将來長大了成為獵人給爸爸報仇。”
林希撫摸他發頂:“會有那一天的。”
小孩看他,眼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懷疑:“聽說選拔吸血鬼獵人的條件很嚴格。”
林希:“你一定可以。看看營地裡的大家,争分奪秒與死神抗争,你覺得成為獵人比救死扶傷難嗎?”
小孩眼淚流的更兇了,他跳下樹墩,林希以為他想通了準備回去,他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謝謝你東方人。”
“我一定刻苦努力,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幫爸爸報仇的獵人!”
一大一小回到營地時,大家正在打掃衛生。林希問了拿簸箕在跟孫女掃石子的婆婆,她道:
“主帥大人要來營地視察,亞希伯恩大人吩咐我們打掃一下,待會兒可能會有記者來拍照片。”
旁邊一個女人聽見,道:“大軍剛剛結束打仗,士氣低迷,咱們後方營地要展現出好的精神風貌來鼓舞士氣呀。”
“讓一下讓一下!我來灑點水!”有人端盆走過來催促道。
“婆婆你眼睛不好,跟黛西到旁邊休息下吧。”
老婦人腿腳也差,不過一會兒便已經氣喘籲籲了,小女孩也滿頭是汗。
林希接過簸箕,身旁的小男孩把剛才他給的糖果挑出三顆遞給黛西,“給你。”
說完拿起小女孩的掃帚,動作熟練地将附近的雜草亂石掃将起來,一看就是在家幹過活的好手。
一大一小合力,很快清出一大片地方。
與此同時,營地門口響起了汽車轟鳴的聲音,老遠林希就聽到了相機的咔嚓聲和記者随行人員的嘈雜聲。
看上去略顯滄桑、兩鬓微白的男人走在中間,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步履堅定。男人臉上皺紋很少,隻在眼角略有細紋,估計年齡也就四十歲上下。
“戴夫大人真是帥氣英俊,聽說給他作媒的人踏破好幾條門檻了。”
“是嗎?有中意的沒有?”一個年紀大的婦人問。
那人搖頭,語氣惋惜:“我在軍隊服役的親戚說大人忙于公事,把來作媒的人都婉拒了。”
婦人道:“行軍打仗也不耽誤成家生孩子嘛,又不是沒人照顧,主帥大人是目前唯一一個六級進化人,基因好着呢,哎喲,可别浪費了!”
“噓!”
林希跟大家整整齊齊站成兩排,夾道歡迎,那位主帥從眼前走過時,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這裡怎麼會有一個東方人,但也隻是一瞬。
徑直來到早已準備好的營帳,戴夫主帥與亞希伯恩将軍談話,在鏡頭面前發表了振奮人心的講話——
“作為大後方保障的醫療與難民營地,我對所有為此次戰争傷員付出的醫護人員和群衆表示由衷的敬意和感謝。感謝你們挺身而出,在國家危難、種族遭厄之時沒有離去,用你們的血肉之軀在後方支撐起了堅固的生命防線。”
“就在昨天我們剛剛結束了一場極為艱難的戰役,醫療吃緊,藥物緊缺。這種情況下後方營地仍能堅守到現在,不放棄任何一位受傷的士兵,在這裡,我要格外表彰負責後方營地的亞希伯恩将軍。”
“戰争伊始,亞希伯恩将軍極具大局意識,提出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醫療物資在将來會成為心腹大患,于是向三司提交了有關研究培育藥草産量品質、壟斷相關醫療資源和建立醫護人員專項帶徒機制的草案。”
“該草案一經提出,便引起我與審判庭庭長達倫·洛佩斯的高度重視。大軍後方如果不能安頓好傷員,穩固人心,那麼軍隊必然成一盤散沙。因此,在經費吃緊、破除重重阻礙的情況下,王庭議會最終通過了該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