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燈火明滅，經曆了一場小小的騷亂之後的鷹派純種們悄悄集結，長老和那些該死的聖殿之子已經回了營帳。

“早就知道聖殿派瞧不起我們，動不動就要殺要打，從前大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還需要他同意不成？”

說話的吸血鬼喝了口酒，捏着酒杯的手指青筋隐約浮現，捏了又捏，啪地一聲摔到地上：“連長老都敢逼殺，将來還指不定怎麼打壓我們，殺我們的人！”

“今天坐以待斃，他日禍臨己身。”又一隻吸血鬼幽幽道，喝了口酒，示意奴隸滿上，挑起女奴的一縷發絲在鼻尖嗅聞：“本來我也想去挑個新的奴隸，自從開戰好久沒有進新奴隸了。”

“哼，去了挨聖殿銀鞭，你敢去？”

那吸血鬼不屑地嗤了一聲，“一個邊陲小國的教會銀鞭也敢放進聖殿供奉鞭笞同類，忘了自己窩囊的時候還被人類女王踩在腳下呢！”

衆鷹派爆發出一陣嘲諷的大笑。

“跟誰沒有參加過聖殿試煉似的，出了三個運氣好的蠢貨就說他們天賦異禀，真是笑掉大牙了。”

又是一陣譏笑。

這時，人群外傳來一道刺耳突兀卻不失優雅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你們是在說我、康納和斯圖亞特嗎？”

斯圖亞特本以為鷹派會率先按捺不住發難，沒想到艾登·塞巴斯蒂安竟意外成了今晚的導火索。

營帳裡，他和衆位長老正在對剛剛結束的戰役進行複盤，喊打喊殺的騷動聲音傳來，他皺起了眉峰：

“外面怎麼了？”

距離帳篷門口近的梅森·伊頓和伊森·羅素立即掀開簾子，不過瞬息的功夫，門外火光沖天殺聲遍野，到處都是血色魔法光砰砰相擊的聲音。

斯圖亞特立即站了起來，大長老和其他長老緊随其後，推倒的酒桌、驚慌失措的奴隸、推翻的篝火點燃了營帳，驚呼叫喊咒罵聲亂作一團。

一個血仆倉皇逃竄撞到大長老身上被他一把提起來，怒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被怒目圓睜的大長老一瞪血仆立刻吓得腿都軟了，說話更是哆哆嗦嗦支支吾吾，斯圖亞特卻目光銳利鎖定目标，甩出長鞭将遠處一道身影纏住狠狠一抽。

血肉撞擊地面的悶聲聽着就讓人脊背劇痛。

“艾登·塞巴斯蒂安，怎麼回事？”

殺紅了眼的艾登·塞巴斯蒂安灰頭土臉從地上起來剛想發火，看到斯圖亞特和一衆長老按捺了下來，但仍憤憤指着不遠處鷹派與普通血族纏作一團的情景道：

“是他們挑釁在先，為了給他們擦屁股不知道搭上多少同族的命，他們還不知收斂、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今晚非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說着又要參與到打鬥中去，大長老卻攔住了他，目光沉沉，臉上的表情風雨欲來。

“有勞艾登殿下了。”

“還是我來吧。”

吸血鬼之間的戰争不是想象中的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抗，也不是數量和實力上的碾壓，而是拖。

一對二、一對三、一對多那樣的把人活活拖死。

即便是聖殿之子，天賦異禀，有神迹寶物的加持，斯圖亞特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是以一對七。

可是鷹派的數量占了血族的一半左右，天賦比一般的血裔和血族要強，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動鷹派的原因。

不過，他們有長老會在身後，部分不那麼激進的鷹派一定會站在長老會這邊，隻要長老會不倒戈，這場内亂他們就不會輸。

那些蠢貨做的事情想來長老會不滿已久，眼下就是剔除膿瘡最好的時機。

整場叛亂持續了兩天兩夜，三分之二的鷹派被抓起來老老實實地跪在軍營中央的地上忏悔贖罪。

威廉在清點人數，康納急匆匆走了過來，眉目間籠罩着一股陰雲，擰巴得緊：“看到艾登了嗎？”

威廉手中的羽毛筆一頓，搖頭：“沒有。”

持續了兩天兩夜的混戰，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空注意别人。

軍營一片斷帳殘迹，戰火彌漫，地上左一個大坑右一個大坑，上百年的森林古柏攬腰斬斷數十棵，方圓百裡的土地焦炭與腥黑的泥土交織，草毯翻覆。

聞言康納眉毛皺的更緊：“艾登不見了。”

這時，斯圖亞特走了過來，見他一臉嚴肅的喪氣模樣，問：“怎麼了？”

康納：“我剛才去找艾登，發現營帳空無一人，守衛帳篷的士兵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士兵說昨夜到今早一直沒有回來。”

斯圖亞特道：“你的意思是他隕落了？”

康納搖頭：“不會。艾登與我有過生死羁絆的盟誓，羁絆還在，說明他人沒事。”

斯圖亞特看向威廉，“下令全軍尋找艾登·塞巴斯蒂安下落，至于這些反叛的鷹派，我跟長老會商量的結果是——就地絞殺。”

康納目光微凜，與威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約而同的欣賞和狠厲。

這時，帕特爾匆匆走過來，同樣一臉嚴肅：“殿下。”

斯圖亞特：“怎麼了？”

“地牢的人類被人趁亂放走了。”

在場幾人都不用猜，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人類是誰放走的，斯圖亞特此時也是深深的無奈：“随他去吧。”

帕特爾似乎還想說什麼，對這種寬容奴隸聽之任之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滿，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與此同時，血族聖殿内林希正悄悄跟在一群挾持了艾登·塞巴斯蒂安的吸血鬼身後，放走亞希伯恩等人後他無意中發現了兩支鬼鬼祟祟想逃的吸血鬼小隊。

“要不是進入内部通道需要聖子的血，老子一定宰了這個嚣張氣焰的家夥。”背着艾登·塞巴斯蒂安的吸血鬼說。

“噓！”為首的吸血鬼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他面前就是聖殿的大門，閉上眼睛不知念了什麼咒語，大門打開，兩隊人像老鼠偷東西似地鑽進去。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大門便閉合。

莊嚴肅穆的大門上雕刻着不知名的符文和惡鬼，林希忍不住伸手撫摸了大門上的花紋，在外人看來他正試圖找什麼機關而不是想通過咒語進入聖殿。

然而事實上，他也确實在嘗試另外一個方法，斯圖亞特曾經跟他提過，想要進入聖殿除了咒語，還可以選擇獻出自己的一杯血。

“準備好了嗎？”男人問。

林希點頭。隻見男人走到他身後，尖長的指甲在鏡子上點了下，波紋水面似的蕩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