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秦家是那種死要面子撐門庭的,肯定不會把這事拿出去到處說。
至于謝瓒,他一個外人,也沒必要到處多嘴。
如果他非要到處多嘴也無所謂,敗壞的也是他自己本人的形象。
不過陸枝此番膽大妄為,承擔後果的卻是陸文德。
秦家斷了對陸文德的支持。
陸枝聽說後,心道:斷得好。
按理說陸文德這會兒該怒氣沖沖地來找她劈頭蓋臉地罵一頓了,她本來都已經打算好乖乖地挨這一頓訓,到了夜裡再去陸文德的書房給他加點量。
但陸文德沒來,反而讓陸枝覺得有些奇怪。
這麼能忍?看着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陸文德沒來,倒是另一個人來了。
來的是陸博,陸枝同父異母的最小的弟弟。
陸文德一房正室,六房姨娘,二女七兒,如今是一女六兒了。
陸绫死了。
前些日子陸文德的六兒子也死了,得病死的,生下來就身體不好,終究是沒能撐着活下去。
陸枝對這些弟弟談不上有什麼感情,隻是覺得這第六個弟弟跟自己前世的境遇太像,就去吊了個唁。
畢竟,有人送一送,總比孤單地走好。
陸博站在陸枝面前,頭埋得很低,雙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陸枝柔聲問道:“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陸博将頭埋得更低了,始終不說話,肚子發出咕咕噜噜的叫聲。
聽着像是餓極了。
陸博羞赧,立馬捂住肚子,緊咬住嘴唇,還是什麼話也不說。
陸枝無奈,把孟童招了過來,低聲道:“小童,這位哥哥有些餓了,你先帶他去吃點東西。”
她朝孟童眨了眨眼:“順道問問他來找陸姐姐有什麼事。”
孟童同若娘一樣機靈,瞬間了然,低聲道:“我明白了,陸姐姐。”
他牽起陸博往廚房走:“小哥哥,我肚子有些餓了,我看你好像也還沒有吃飯的樣子,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陸博看陸枝已經離開,猶豫了會兒,還是跟着孟童走了。
陸枝喜歡吹風,在院子裡另外支了個遮陽傘篷、擺了張躺椅,此刻正躺在躺椅上悠閑地晃着腿,和若娘說話。
“若娘,孟童是不是快長一歲了?”
若娘坐在陸枝身旁給她輕輕地扇着風:“嗯,過幾日就是他的七歲生辰了。”
陸枝:“你可有給他準備禮物?”
若娘:“打算給她做件新衣裳。”
陸枝點點頭:“是該換新衣裳了,這樣,你給他多做幾件,讓他換着穿,錢從我月銀裡拿。”
若娘失笑道:“小姐,這小孩子,長起來快,若一下子做多了穿不了了,那就太可惜了。”
陸枝覺得有道理:“那我請他吃一頓好的,柳月樓就不錯。”這家的山藥羹深得她心。
她餘光瞥見了孟童招手,拿過羅扇道:“好了,若娘,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這待會兒。”
孟童跑過來,将自己的成果彙報道:“陸姐姐,小哥哥是想找姐姐借錢。”
陸枝驚訝:“他一個小孩子,借錢做什麼?”
孟童:“他要給娘親治病,但是沒有錢。”
陸枝:“這府中之人每月都會發放月錢——”
她突然反應過來,沒再繼續說下去,對孟童道:“小童,你去找若娘,讓她拿一袋錢給你,你去給陸博,再送他回去。”
孟童明白:“嗯嗯,我這就去。”
陸枝看着孟童帶着陸博走出院子眉頭皺了起來。
陸文德的幾房姨娘她大概了解一些身世情況,關于其們的為人,她是不了解的。
陸博的娘親方秋菱是陸文德的第七房,身份有些尴尬,她原本是第四房的丫鬟,被陸文德看上了娶了當姨娘。
府中每月都會給各院發放月錢,現在看陸博還得找人借錢,估計到手的銀錢沒剩幾個子了。
而且請大夫都是走府中的賬,怎麼會連大夫也請不起?
到底是請不起?還是請不到?
入陸府以來,她忙着計劃怎麼了無痕迹地弄死陸绫和陸文德,對府中的其他人都不太關注。
後又受了傷,若娘不講府上事煩她,她對府内更是一無所知。
不過知不知曉的也不是很重要,隻要這些姨娘不來主動招惹她,大家都相安無事。
至于陸博那邊,先看看孟童回來以後怎麼說吧。
孟童是帶着傷回來的,看着應是被人打了很重的一巴掌,半張臉都是腫的。
他捂着臉,一抽一抽地哭着。
若娘吓了一大跳,急忙找來傷藥給他塗上。
陸枝的眉頭擰了起來,臉色陰沉。
她深吸了口氣把怒氣壓下去,輕聲問道:“小童,告訴陸姐姐,發生了何事?”
孟童啜泣道:“陸、陸姐姐,我送、送小哥哥回院子,小哥哥的娘親病、病得很重,我送他回去後、後,碰、碰着了一個很兇的夫人,她跑進去搶了陸姐姐給小、小哥哥的銀兩,還打了我一巴掌,說、說我多管閑、閑事。”
很兇的夫人?
陸枝心裡有了個猜測,問道:“這位夫人瞧着是否有些胖?”
孟童點點頭。
陸枝确定了人選。
顔元香,陸文德的四房,也是七房的前任主子。
幾個姨娘裡就她最胖。
這些個姨娘之間的恩怨糾葛她沒想過管,也不想參與進去。
隻是她不主動招惹,這些人卻要主動來犯她。
她将這樣的行徑統稱為——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