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鼻梁:“顔家……小門小戶,不足為懼,聽聞顔家近來經營了一家酒樓?”
沐武:“是,生意還不錯。”
謝玄:“去安排吧。”
沐武:“……是。”
待沐武離開,謝玄想道:這傷才好便連連動氣,可是會複發?
想着想着,他已經離開了策王府。
天色暗下,陸枝坐在亭下看着海棠發呆。
這海棠她從入府就一直養着,養了這麼久,終于有了點起色。
不過,今年春天應該是看不到花開了,她想。
她讓若娘幫着陸博照應着點,若娘這會兒還沒回來,孟童拿着本書在她旁邊默默讀着。
屋瓦傳來輕聲響動。
陸枝眉頭一皺。
賊?都偷到她這裡來了?
陸枝:“小童,回屋去吧,陸姐姐有些事要處理,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隻要姐姐沒叫你,你就不要出來。”
孟童乖乖地點了點頭。
陸枝斂了笑容,腳尖在台階上一點,躍然飛上屋檐,喝道:“哪裡來的小賊——”
哎?是謝玄!
陸枝眉眼盈起笑意:“殿下,你怎地來了?”
見她見了自己就笑,謝玄情不自禁翹起了嘴角:“聽聞你在秦府受了氣,來看看你。”
陸枝的房間在二樓,窗外便是一層屋檐。
她拉着謝玄到窗邊的屋檐坐下:“這事啊,氣當場都撒完了,現已不氣了。”
謝玄拿了個小藥罐給她:“左肩可還在疼?”
陸枝心裡又冒出了小暖流:“那日你讓沐武再送了傷藥來,如今早不疼了。”
兩人沒了别的話語,倒是意外地沒有尴尬。
晚風靜靜地吹。
陸枝雙手撐着下巴,腳尖一點一點地哼着歌。
謝玄:“這是什麼曲子?”
陸枝:“怙州民謠,李婆婆教我的。”
謝玄:“可有典故?”
陸枝:“唔……貌似沒有。”
謝玄似乎還想找點話題,微微轉過頭朝陸枝看了看,便看見了她右手手腕上眼熟的事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手鍊,你又戴着了。”
陸枝将右手擡到面前,轉了轉手腕:“嗯,既是我的生辰禮,便該戴着。”
謝玄眉毛輕輕挑起:“不怕丢了?”
陸枝轉頭看向他,笑靥明媚:“你不是說,若是丢了,你再送我,這話可還作數?”
謝玄倏然笑出了聲:“自然作數。”
他這一笑,倒是把陸枝看癡了。
面冷的人給人的印象是不愛笑的,陸枝認為謝玄也是這樣的。
可他這一笑啊,就跟融化了冰雪的春風似的,溫柔多情。
怪讓人……心動的。
陸枝雙手捂在臉側,肆無忌憚地盯着謝玄看。
謝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陸枝猝然回神:“啊?沒、沒有,沒有……”
她别過臉,内心咆哮道:陸枝,你在幹什麼啊!
正當她自我反思時,謝玄突然來了一句:“那你是在看我?”
陸枝心道:是的。
陸枝表面道:“沒,我就四處瞟了瞟。”
謝玄把陸枝的腦袋掰過來,看着她問:“這樣一動不動地瞟?”
陸枝:“……”
她認命道:“好吧,我在看你。”
謝玄聽到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他的眼裡仿佛住進了太陽:“嗯,那你繼續看。”
陸枝:“……”
可惡的禍水。
……
顔元香找到陸文德告狀,哭的是梨花帶淚,但由于身材過于臃腫了些,實在沒什麼美感。
“老爺啊,您要替妾身做主啊啊啊——那嫡女不分青紅皂白就扇打妾身,您看妾身這臉,都讓她打腫了啊啊啊——”
“她還、她還訛了妾身八百兩白銀啊啊啊——妾身是老爺的人,要打要罵也是老爺來,她一個小輩,也太過放肆了啊啊啊,根本就沒把老爺放在眼裡啊,老爺,您一定要教訓她啊啊啊——否則日後豈不是讓人家看陸府的笑話,哎喲,老爺,疼啊——”
陸文德近來身體拖沓不爽,太醫們也查不出什麼病症,隻說他太操勞了要多多休養,給他開了些補血氣的藥。
他本因為秦家之事怒不可遏,正想嚴懲陸枝,奈何太子替陸枝說了情,說當日錯不在陸枝,而是秦家先難為了陸枝,顧着太子的情面,他忍了下去。
此刻聽着顔元香哭天喊地的,心裡煩躁得緊。
一聽罪魁禍首又是陸枝,怒火噌地一下就冒出來了。
這個逆女!
在秦家肆意妄為便罷了,在陸府竟也不知收斂,還有沒有将他這個爹放在眼裡!
陸文德喝道:“來人,将大小姐請來。”
領了命的家丁小跑而去小跑而來,沒帶回人。
“相爺,大小姐說,她要給海棠澆肥,沒空。”
陸文德拿起茶杯狠狠朝着地上摔:“這個逆女,簡直無法無天!”
“來人!給我去圍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