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德:“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讓顔元香幫着你說話!”
“哪有什麼手段。”陸枝舀了勺藥喂到陸文德嘴邊,“您該好好喝藥,這樣才能早日好起來。”
陸文德打掉她的手,褐色的湯藥灑了她一身,藥碗在地上滾了一圈停在桌腳邊。
陸枝也不生氣,甩了甩手上的藥液,慢條斯理地說道:“爹爹既然想趕我走,我自己走便是。”
“隻是,”她坐到桌邊看着陸文德,“聽聞陛下曾賀爹爹尋回了我,如今我離開陸府,陛下該怎麼想呢?會不會覺得陸府待我不好所以我才走的?陛下會不會因此對爹爹有些什麼不好的印象?”
陸文德被戳中心窩眼神一動。
他十分好面子,在皇家面前尤其。
陸枝撿起碗放在桌上:“爹爹既然不想見到我,我今日便收拾東西離開,爹爹保重。”
她不急不慢地向外走去。
不到門邊,陸文德出聲:“站住。”
他覺得失了面子沒好氣道:“回你的院子,日後不必再來伺候。”
陸枝看向他,似笑非笑道:“為何不用來?”
陸文德瞥了眼桌上的碗,話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陸枝做事毛躁,打翻了本相的藥碗,罰禁足一月。”
陸枝欠身:“是,枝兒領罰。”
時節入夏,樹上的蟬此起彼伏地叫得人心煩。
陸枝回到院子時,陸博已經在等着了。
“陸博?你怎麼來了?可是你娘親的病反複了?”
陸博搖搖頭,拿出一塊包好的手帕,他小心翼翼地掀開手帕,裡頭包着一塊餅:“長姐,娘親已經好了,她做了家鄉的餅,讓我帶給你先嘗嘗,若是長姐喜歡,她便多做些送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陸枝,有些緊張。
陸枝捏了一塊嘗了嘗,驚喜道:“嗯,好吃,七姨娘手真巧,若是七姨娘得空,便勞她多做些,我估計小童也愛吃。”
陸博喜笑顔開:“好,我這就回去告訴娘親讓她給長姐多做些。”
陸枝看見陸博笑,小小地吃驚了一下。
這小孩,開朗了不少。
顔元香先陳清雅一步私下找上方秋菱,将過往所克扣份例全部補足,此事便如此私了了。
不僅如此,陸洪因為陸博和陸枝走得近,也不敢欺負陸博了,陸博因而漸漸變得開朗。
在陸府能有這樣好的變化,實在難得。
陸博歡歡喜喜地跑出門。
陸枝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慢點跑,不着急。”
但人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陸枝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這小孩,着什麼急啊,她又不會跑掉。
不過後面也不一定……
等陸文德死了,她也走了,這些孩子要怎麼辦呢?
既然她要走,到時候就别占着嫡出這個身份了吧。
按照大栾宗法,嫡死庶順,或嫡棄庶順。
不過世家嫡出子女幾乎很少有願意主動放棄這個身份的,一般都是第一種情況,在嫡庶之争中勝出或輸掉,生存或死亡。
如果她放棄這個身份,便該輪到陳清雅的兩個兒子了,一長一次。
看來她得好好了解了解陳清雅此人了,若她有容人之懷,容得下其他幾房,那就再好不過了。
若容不下,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
謝瓒要流光去找的那本策論,流光終是找了回來。
謝瓒初次翻閱時,竟激動到夜不能寐。
“策論裡寫的種種,竟與我之理想不謀而合。”他如此說道。
這本策論謝瓒幾乎日日翻讀,每每翻至最後一頁,便會看見那個熟悉的署名。
陸枝。
謝瓒合上書道:“流光,如此驚豔絕絕的女子,便該站在我的身邊與我并肩,伴我執掌這天下。”
流光不予置評,例行上報道:“禀殿下,秦家有幾間鋪子被吞,疑似是二殿下所為。”
謝瓒:“謝玄?他要秦家的鋪子作甚?”
“……他是為了陸枝。”
“陸府那邊如何?”
流光:“陸相近來稱病在家,據說是傷着了。”
謝瓒:“傷着了?怎麼傷的?”
流光:“傳出是在陸小姐院子裡傷的。”
謝瓒想起陸枝在秦府的所作所為,一笑,心道:應不是自己傷的,是被她打的。
陸文德是該受些教訓。
當初他剛被立為太子,有意拉攏陸文德,這老狐狸卻同他打馬虎眼,既不輕易選擇他,也不拒絕他。
如今失去秦家支持,陸文德頹相已顯。
于他來說,此人便是顆無甚大用可棄之的棋子。
流光:“殿下,還有一事。”
謝瓒:“說。”
流光:“聽聞陸相私下裡在尋找隐世名醫,動作很隐秘,知曉的人不多,我也是路過聽見太醫偶然說起才知。”
謝瓒倒是來了興趣:“哦?找名醫?莫非身體得了什麼治不好的病?這段時間看見他,臉色是有一些不好……”
他計從心起:“流光,你也去幫着尋一尋名醫,我要賣陸相一個人情。”
好與他談一筆交易。
流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