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忽得跑進來一個人,此人将士打扮,神色喜悅又着急,對着看守謝玄的獄卒喊道:“哎,老哥,今日封後大典,公公應陛下之命在長樂門那處發賞錢呢,你怎麼沒去領?”
獄卒有些心動:“當真?”
此人拿出一個裝得滿滿當當的荷包,道:“真,十分真,我去得早,拿得多,去晚了估計沒了。”
獄卒聽得更加心動了,舔了舔嘴唇,可剛跑走又跑了回來。
此人疑惑問道:“老哥不去?”
獄卒為難道:“上頭命我時刻看着裡頭這位,我若是走了,萬一出點什麼事可不好交代啊。”
此人道:“害,便是這等小事,我替老哥守一會兒。”
獄卒拍了拍此人的肩:“好老弟!”
随後眯起眼睛問道:“你在誰手底下做事?為何我從沒見過你?”
此人道:“老哥沒見過我便對了,往常我都在流光将軍手底下跑腿,今日将軍看有賞賜,心裡想着各處兄弟,叫我來給兄弟們頂一會兒,待哥哥們領完賞賜回來,我就該走了。”
他湊近獄卒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說道:“不瞞老哥說,将軍命我去忘憂宮伺候新後。這可是個好差事,日後若能得新後多看一眼,前途便有了!”
獄卒放下戒心,巴結道:“老弟這果真得了份好差事,若是日後發達了,可莫要忘了哥哥。”
此人道:“這是自然,日後若有難處,還望哥哥多多幫忙。”
他從荷包裡拿了些銀兩給獄卒。
獄卒看此人如此上道,很是滿意,大笑道:“那此處便勞煩老弟看一會兒,哥哥領了賞錢便回來,日後若有機會,一起喝個酒。”
此人一臉受寵若驚:“那便等候哥哥佳音了。”
這個獄卒是地牢裡的頭子,他一走出地牢,便呼着門外的一群獄卒去領賞錢。
扮作将士的沐武立刻收起笑意,道:“殿下,我這就救您出來,您退後些。”
他拔出劍正要朝門鎖鐵鍊砍,謝玄制止道:“這鐵鍊比劍要粗上不少,用鐵錘都不一定能砸開,你砍不知要砍到何時,莫要弄出大動靜。”
沐武停下:“殿下,那該如何?鑰匙在方才那人身上,被他一直捂着,我沒有下手的機會。”
謝玄:“無妨,我來。”
他掏出那截細鋼絲,折成兩道擰成一根,插/入鎖芯内,一點一點摸索着芯扣位置。
要說謝玄這麼一個皇家子弟,斷然是不會此等手法的,這還是陸枝教給他的。
陸枝在策王府時,有個首飾盒的鑰匙丢了,四處都找不見,他欲給陸枝找個開鎖師傅,結果陸枝說不用,自己找了截細鐵絲開開了。
謝玄那會看得目瞪口呆,陸枝沖他眨了眨眼:“想學嗎?我教你啊。”
說着她又把鎖扣上了。
謝玄一邊虛心學習,一邊問道:“你如何會開鎖?”
陸枝道:“李婆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常會将鑰匙弄丢,她老是來找我幫忙,我便跟着開鎖師傅學了一會兒,日後她若再丢鑰匙,隻需知會我一聲,我上門去服務,呃,上門去幫她開鎖。”
啪嗒——
謝玄找準了内芯扣,用力一壓,鎖便開了。
他連日來沒吃過飽飯,身體有些虛,一站起來兩眼發黑。
沐武将謝玄扶出來,拖了個人進來:“殿下,你同他換件衣服,能拖一會兒。”
謝玄脫下被鞭打破了的衣裳,破口粘在傷口上,一脫便扯到了,疼得他眉頭緊鎖。
沐武将換好衣裳的昏迷之人拖進牢房,靠在牆壁上,頭朝着裡面,雙手耷拉在身前,垂下來的頭發遮擋着面容,看上去仿若正在失意感傷。
謝玄:“……”總覺得這侍衛是在點他。
沐武将鎖重新扣上,拉上謝玄一臉無辜道:“殿下,快走,皇妃在等您。”
謝玄跟着沐武從隐蔽之地一路靠近忘憂宮。
“沐武,那獄卒回去後怕是就會發現。”
沐武:“殿下安心,我當真找了人在長樂門那塊送賞錢。”
謝玄聽了稍稍安心,想到沐武并不富裕,關切問道:“沐武,你此番花費衆多,可還剩有銀兩?此番出去,将所出數額告知于我,我全部償還。”
沐武一頓,頭也沒回地答道:“殿下安心,此番便是從王府拿的,是殿下的錢。”
謝玄:“……”
差點就感動了。
……
忘憂宮内,韓錦已穿上和陸枝相同的喜服在暗處等候多時。
此番扮作陸枝的行徑雖叫她自已都不恥,但她還是要繼續行進。
若是回到凰國,她便要被長姐指給蠻族王子,蠻族人暴虐兇殘,視女人如玩物,她嫁過去,要受到何等的羞辱!這她如何能忍!
韓汐好狠的心!
就因韓汐是皇後所出,身份尊貴,而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妃嫔之女,便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能做主。
此次陸枝甘願同她交換,哪怕頂着陸枝之名,她也要做這個皇後!她絕不要回到凰國被韓汐當作豬狗對待!
韓錦緊緊掐着手心,指印在手心嵌出了一道深紅的溝壑。
陸枝被華惜攙扶着回到忘憂宮。
她坐到床邊,假裝聞了聞空中的氣味,道:“這熏香用得不對,你且去換個熏香,要茶靡花香的。”
“陛下愛聞。”她似有深意地拍了拍華惜的手背。
謝瓒愛不愛聞她不知道,反正這花香和那藥丸可以互相起個作用。
華惜意會,領命去辦。
陸枝坐在床邊,看着華惜換好熏香,确認花香散出,滿意道:“我有些乏了,你去門外守着,不必讓人進來伺候,若是陛下回來了,迎他進來便可,明日你随我一道同陛下用早膳,你多伺候着些。”
華惜看陸枝如此給她機會,心中欣喜:“是,娘娘。”